nbsp; “不——”周盈惊呼着坐起身来,额头上的冷汗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入脖颈里,身上的寝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黏在皮肤上,很是不舒服。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周盈松了一口气,伸手撩开纱帐,想要去柜中取一件新的寝衣换上,然而纱帐刚撩起一掌宽的缝隙,她整个人却僵在远处,说不出话来。
彻夜长明的蝴蝶宫灯前,一袭如修竹般的身影正立在那里,灿若星辰的眸子与她略显惊慌的视线于半空中相遇,渐渐的透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望着寝殿中蓦然多出的男子,周盈没有张皇失措的缩回纱帐后,反而分外淡定的将那碍眼的纱帐直接撩开,踏着睡鞋只着一身寝衣缓缓走到他面前。
“果然是你——兰若。”
被点了名字,兰若依旧笑得从容:“我以为你会忘了我,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人皮面具能遮掩住容貌,但却遮掩不住身上的味道。”
她从来不会费心力去记那些不需要记忆的人,却单单的记住了眼前的这个奇怪男子,或许是他太过特立独行,又或许越是不想记得却越是不容易忽视。花园中遇到的那次,他戴着人皮面具堂而皇之的走在容洵身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擦肩而过时他身上透出的淡淡香气却让她的脑海中顷刻间印出了一个人。
下意识的回首望去,那人却像是有感应一般,也回过头来望她,四目相对间那似有若无的笑意让她心中蓦然震颤不已,几乎是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催促着宇文晴离去。
事后周盈本想让秦关去查一查此人的身份来断定自己的猜想,但末了却又没开口提起此事,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不是她不疑惑,只是她心理有个奇怪的想法:若他真是兰若,那就一定会来找她。
看他施施然自己寻了地方坐下,周盈皱了皱眉头,在他对面落座。
“你为何会入宫,是她派你来的么?”
兰若饶有兴趣的反问她:“你觉得呢?”
周盈没兴趣同这个一贯不露深浅的家伙打哑谜,但他既然是杨坚的儿子阿么的哥哥,那应当就是杨家派他来的。
杨坚果然是不打没有准备的账,独孤夫人也的确当得起随国公夫人的角色,这夫妻两个夫唱妇随,夫人安插了一个她来做眼线,随国公就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弄进来,这算是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典范么?
思及此,她更笃定了:兰若今日来找她,应当是为了她被皇帝禁足之事,怨不得郑恒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宫里还藏着一个兰若,他自然不着急。
“你既是皇帝如今的宠臣,便告诉我为何我会被禁足于此。”宇文赟的命令来得就像是突发奇想一样突然,让她连个准备都没有,若是想自救,她必须得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她背后捅了这一刀,才让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兰若闻言没有立即作答,隔了好久才悠然道:“是我。”
周盈一时没听明白,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被禁足紫微宫,是我向宇文赟告的秘,不止是禁足,明日青城帝姬就会得到旨意搬出紫微宫,这里会有新的宫人来侍候,后日晌午之前,我会搬进来。”
“你说什么?!”周盈几乎是当即跳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坐于眼前,一派云淡风轻的俊美男子。
“你为何要让他禁足于我,是我碍到你什么事了么?若是如此你只消提前同我打个招呼便是,我自然守在宫中不出门半步妨碍你,何至于如此!”
“的确不至于,但有句话叫‘防患于未然’,况且今日之事,若是落在你手中,想必也会想方设法的将我囚禁起来,将心比心,倒也不算过分。”
他这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让暴躁的周盈几乎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的确,当初想起他的种种异常时,她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防患于未然,兰若只是将她禁足在了紫薇宫中,而她当时设想的,却是将他的生死都直接抛给郑恒去决断。
说到底,兰若还是为她做了些考虑。
可——他们不应该算是同盟么,这样背后捅刀子又算怎么一回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