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它人,管家匆匆赶来便看见这样一幕,忙吩咐身后的小厮去请医士来,阿么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将手臂收紧,不理会周茹瞬间如死灰一般的脸色,转身快步离去。
周茹下意识的往前一步,赋儿以为她还要撒泼,忙上前挡在她和离开的阿么之间,愤怒的身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被赋儿这么一推,周茹脚步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手臂蹭在了假山石锋利的刃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她垂首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袖子,忽而冷笑出声,声音凄厉似女鬼在夜间哭号,让人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恍若完全感受不到那疼痛一般,周茹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双目血红狠狠的仇视着阿么离去的背影,如同诅咒一般一字一顿高声道:“你们几个……给我记好!我周茹只要有一天活着,必然要将在你们那里受到的屈辱加倍讨回来!你们……一个都不得好死!”
恶狠狠的诅咒完,周茹扔下园子中满面惊愕的众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向园子外飞奔而去,不消多时就没了影子。
医士来看过越歌的伤势,说是皮外伤,用了药再将养几天就好了,喝了汤药再睡一会儿应当就能醒过来,阿么亲手喂她喝下汤药,在床榻边守了一会儿,探了探她的鼻息似乎恢复了平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赋儿在门外探头探脑,阿么朝她示意了一个“无事”的眼神,她掩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那厢阿么已经走出门来。轻轻阖上了门转身对着她。
“方才是怎么回事?”
赋儿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谁晓得周茹发得什么疯,方才我和越歌正说着那老与咱们衣阁作对的绣越衣阁老板娘用下脚料衣裳被人砸场子的事儿,她突然就蹿出来打人,亏得你来得及时,不然越歌……”
果然又是周茹挑起的事端。
阿么对她的那点耐性早就被她自己消磨的差不多了。若非看在周盈的面上,他根本不想理会这个鬼心眼颇多的女子。周盈将越歌和赋儿送到他府上时曾经交代过:若是日后周茹再生事端欺负越歌和赋儿,就直接将她撵出府去就成。眼下越歌住进来不过一日,就被伤成了这副样子,阿么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留不得了。
管家见自家公子微冷的神情。有些忐忑,却不得不问一句:“公子,那周茹姑娘,要不要……”
“不必去寻,日后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起她。”阿么冷声道。只一句话,就彻底将周茹从自己的人生中隔离了出去。
她若还愿意回来,就将她迁到其它地方居住,同一屋檐下绝对不可能;若是不愿意回来那就正好,连寻都不必,就像周盈走前叮嘱的那般,由得她自生自灭就是。
周茹从阿么府上跑出来,一路没有停歇。一直跑到了红鸾殿楼下才停住脚步,几乎是瘫倒在门前。
方才燃起的希望在听到越歌她们的谈话时轰然间碎了满地:原来那一晚他们就看见了她被人掳走的一幕,但却都不出手相救。阿么甚至还出手阻拦,冷眼看她白白的被人糟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怨不得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府中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恐怕是他早就厌倦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上人如今就在府中。他心中对她的到来有多欢喜,对自己的存在就有多厌恶。可自己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可以扭转乾坤。成为他唯一珍视的夫人……
她曾经为了那个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卑微的像是一个奴仆,明明身处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只能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只为能偷偷的看他一眼……她周茹自私小气善妒,纵使对不起全天下的人,对他却从来问心无愧,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他,即便深知他心中爱慕着另一个人,即便她也曾失意的想过,或许这份爱慕,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结果。
而如今,真相比想象中的更鲜血淋漓,在眨眼间将她刺伤到体无完肤,那痴痴盼望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将她狠狠的踩在脚底,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的痴傻和无知。
她痛哭流涕,脆弱不堪,在暗夜中坠入深渊不得超生之时,他们是不是觉得很开心,都在笑话她的活该?
她被人糟蹋,生死不能,他心里是不是觉得很高兴,为终于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摆脱她而高兴不已?
周茹越是想起这些越是觉得羞辱和难堪,就好像那个可怕的夜晚,所有一切她不愿意回想起的东西都被人冷眼旁观,嘲笑着她的肮脏和不堪。
她双腿蓦然一软,眼前一阵阵发黑,瘫倒在地上,在来来往往行人惊诧的目光中紧紧的抱住自己瑟缩的肩膀。
红鸾殿门口迎客的小厮早就注意到她,正欲上前来驱赶,却被身后蓦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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