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远的葬礼置办得很隆重,准老爷子出面,没有人敢再提什么瘟疫之事,对外只宣称他是死于急病,卢修城的丧事在几日后也办完了,但比起卢修远,他的丧事办得十分潦草,卢夫人派人到寺庙中给李氏送了一封书信,告诉她这个噩耗,送信人却又将信给带回来了,说是李氏已经离开了那个佛寺,具体游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卢修远下葬后,头七那晚上周盈和小七守在牌位前烧纸,周盈看着火盆中跳跃的火光,叹了口气道:“他本就不该这样活着,现在他应当觉得很轻松了。”
小七一边往火盆里续纸,一边低声道:“少夫人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盈没说话,安静中只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是卢夫人立在灵堂门口。
“盈儿,”她开口唤道:“你随我来。”
周盈跟在卢夫人身后进了一处戒备森严的院子,此处并不是周盈第一次来,这正是府中的银库,上次为了赎修远,卢夫人让她在这里支走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修缮祠堂,里面的银子早已所剩无多了,周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带她来这里。
“我交给你保管的钥匙,你带着了么?”
周盈取出钥匙来交给她,卢夫人捏着钥匙率先进了金库大门,周盈紧跟在她后面走进去,二人刚刚站定,身后的石头大门便缓缓的合拢了,卢夫人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周盈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上,不消多时她们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石门前,周盈来银库中两次,却从未留意过有这样一道石门,不禁多看了两眼。
卢夫人伸手抚触着石门上的花纹,扭头对周盈道:“这个门后,就是卢氏最为秘密的金库,也就是你手中那把钥匙才能开启的那道金库,当初我从老家主手中接过这把钥匙,风风雨雨几十年,为了守住它吃了不少苦头,连唯一的儿子也折在了上面,可我从未觉得后悔过,这是我的命,注定就要如此……这里许久都未有人进过了,我今日带你来见一见这金库。”
言罢卢夫人用手中钥匙打开了金库上的大门门锁,在一阵沉重的铁器碰撞声中,金库大门缓缓推开,周盈屏气凝神地等着看门口究竟是怎样一番壮伟景象,然而铁门推开后,除了冷冰冰地石壁外,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跟在卢夫人身后进了门,周盈环顾这家徒四壁的场景,一时有些不明白这其中是个什么玄机。
“你看见了什么?”卢夫人问。
周盈环顾四周,低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卢夫人笑了笑,看着这空荡荡的墙和库房道:“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却守了它几十年……几十年啊……可这是我的命,我注定要守着它,但它不是你的命,也不该是你的禁锢,今日我带你看过了这里,等修远尾七过后,你离开卢氏吧。”
卢夫人像是在感慨,又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在周盈疑惑不明的目光下抚着墙壁缓缓道:“……当初我嫁入卢氏时,比起现在的你地位还要飘摇,同样的夫君病重,婆婆却很是懦弱,那时我才不过十七岁,整个家都要我来撑着,当真累得慌……后来为了找一个靠山,我便开始讨好当时的家主,希望他能喜欢我,不为别的,只求日后能为我在族中说上一句话就足够了。
当时的卢氏不比现在,他从老家主手中接管过这个家时,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宗族中风气不正,鱼龙混杂,将祖上流传下的宝贝都败得差不多了,人心不合,早就散成了一盘沙,见没什么利益可图,互相间连来往都不愿意,家主之位也形同虚设,只剩下个空壳。后来我给当时的家主出了个主意,打造了这么一把钥匙,捏造出了一个秘密金库的传闻,传闻金库是祖上流传下来了,里面有黄金万担珍宝不计其数,钥匙由历任家主掌控,平日里不得开金库,只能在家族真正蒙难时才开动用。
就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金库拢住所有人的心,因为只有卢氏子孙才有资格挪用祖先的财富,一旦被逐出卢氏,便是什么都没有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家主的权势再度水涨船高,宗族中人也紧紧地抱在一起,肖想着所谓祖宗留下的基业,共同守着,这才有了现在的卢氏。”
周盈哑然:“卢氏的神秘金库,完全是您和老家主捏造出来的?”
这个事实,就好像是卢夫人和老家主联手画了一个大饼,引得卢氏众人都围着这个饼待着,畅想着饼的美味,没有人敢随意离开,生怕自己会因为一点疏忽而失去了扑上去啃一口的机会,却从未想过这个饼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美好想象罢了。
周盈有些不能想象,倘若有一天这个“饼”消失了,宗族中人会怎样,卢夫人会怎样,整个卢氏又会怎样?
“这个谎言我守了三十多年,没有一日不在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个谎给圆下去,我尽心竭力培养修远,想让他成为这一支的接替人,修远被暗害后,我又想再培养他的后代,即便不是真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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