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的车驾到门口时,大门前已经被马车停满了,便让车夫寻了个选点的空档将马车停进去,她同周盈一道下车走到了府门口。
二叔公正站在门口同三叔公聊天,两人脸上都是一色的笑容满面,在看见款款而来卢夫人和周盈二人时,笑容里便带上了几分耐人寻味。
跟随而来的下人将带来的礼物送上,作为主人的三叔公走在卢夫人身侧,亲自为她引路。
此时正当海棠花期,范阳城最好的海棠花便在他之府邸,听得卢夫人和周盈都对沿道的海棠赞不绝口,三叔公难免有些飘飘然,对卢夫人道:“这些不过是点缀,若说我府中最好的景致,当数后园,嫂子且随我前去一观,定然会觉得惊喜。”
卢夫人道:“只看这些便已觉不俗,若有能更胜一筹的,自然值得一看。”
后园中也是一片花开如云的盛景,比起方才一路走来看到的海棠花,这里的花不仅种得多,开得也茂盛,又与周围的假山碧池相映,放眼望去绯红如云的一片,恍若漫天烟霞栖身于此,风吹花瓣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此时已经有不少宗亲聚在这园子中,有走动赏花的,也有坐在花树下设着的案台前喝茶闲话的,放眼望去都是陌生面孔,便愈发显得眼熟的那个分外凸出。
灵儿的脸色本就没什么血色,眼下被这绯红花海一衬托,更显得苍白的吓人,见到卢夫人走进来,她下意识地发抖,诚惶诚恐地低着头,任由卢修城在一旁怎么提醒都不肯抬头看卢夫人一眼。
三叔公径自将卢夫人带到了她面前,也不管她脸色如何难看,笑意盎然地对卢夫人道:“这位贵客是我费了好些气力才请来的,听闻她与嫂嫂熟识,便带来与嫂嫂打个招呼,灵儿,见到老夫人,还不抬起头来么?”
他声调陡然升高,带着几分宣扬的意味,成功地引得这园子中大半人往这里看来。
灵儿面色难堪地垂着头,被身后的卢修城推了又推,才艰难地走上前去,对卢夫人行了一礼,小声道:“见过老夫人。”
卢修城在身后拉长了声调,阴阳怪气道:“时至今日怎得还这般生分,该叫‘娘’才是,对不对啊少夫人?”
周盈只当没听见他挑衅的话,对于眼下情境,她来时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她们居然能在层层戒备下将灵儿从别苑带到这里,当真是超乎了她的意料。思及此,她小心地看了看卢夫人的脸色,见她依然是一副淡然处之的表情,周盈心里便也没怎么紧张,默不作声地站在卢夫人身后,看这群人要唱一出怎样的戏。
卢修城被周盈漠视了,面上有些抹不开,便将灵儿推了出去,当着所有宗亲面道:“日前婶娘府上传出少夫人有喜之事,为此还特意宴请宗亲以示同乐,却不知原来婶娘府上竟是双喜临门,这位灵儿姑娘也怀有身孕,最巧的是她的身孕竟然与咱们的少夫人时日无差,当真算得一喜,只是婶娘将她藏起来不让宗亲知道,未眠也太拿这些宗亲当外人了些。”
卢夫人瞥了他一眼,很是淡定道:“灵儿确实怀了孩子,之所以没像盈儿的身孕一般公诸于众,实在是因为她身份低微,卢氏有训,婢女不得收入府中为妾,但念及她腹中有卢氏骨肉,我才将她迁至别苑中安胎,又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周遭亲族的附和,氏族之家为保血统高贵,最是忌讳娶身份低贱女子,但婢仆三千中总有这么一两个清丽脱俗的,若是不小心与主家珠胎暗结,通常也会如卢夫人这般先将有孕的婢女暗暗养起来,等生下孩子之后再另做打算,此等事在宗族之中已是惯例,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面前说开,在这些宗亲们眼中的确是大惊小怪了。
在一面倒的声音中,忽而有一人插话,甚是疑惑道:“一胎双生子之事甚是常见,但两位女子几乎同时有孕,似乎太巧了些。”
卢夫人看着那人朗声道:“何时有孕,本就是看老天安排,又怎能为人力所控制,既然你说是巧合,那便是巧合,又有甚可疑?”
“有孕之事确实不能为人力所控,但若有假孕,却定然和人力脱不了干系!”
卢夫人面色一凛,毫不畏惧地看着突然开腔的二叔公,冷声道:“二叔此话何意?还请明示。”
二叔朝卢修城使了个眼色,卢修城上前一步,当着众位宗亲面对灵儿高声道:“事到如今,你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还不将你所知道的实情一一说来,你怀有身孕,各位宗亲定然会对你网开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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