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她走上前去,弯下身子拍了拍那人惊恐的脸,在他耳畔低声道:“你可以嘴硬不说是谁派你来刺杀公子,只消试想一下被水一点点淹死是个什么感觉就是了。”
小七正在看着人往马车上搬东西,眼尖看见公子来了,当即咧着嘴迎上去。
“公子,都办妥当了!”
卢修远攥着手中的笛子撩开车帘查看了一下车上的物什,又扫了一眼小七手中的单子,点了点头。
小七看见他手里握着的那支笛子,笑得愈发了然,瞅了瞅左右没人,凑上去低声道:“公子出趟门还不忘带着,当真是一刻都离不开?”
卢修远用笛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手心,似是不放在心上,淡淡道:“不过一支普通笛子,倒让你操起闲心来了。”
小七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献宝一样地奉上:“公子说小七多事,眼下小七却是为公子办了件好事,这周小姐的画像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弄来的,公子光听人家吹笛子怎么够,还是要时刻将佳人玉容带在身上才好以慰相思呢。”
他手上那副画像,甚是传神地画着一位执着罗扇的美人,卢修远一见之下却是愈发淡淡地笑了。
“你确是好心,却是办了桩错事,画像上的这个又是谁?莫不是你拿错了,将自己心上人的画像拿来献宝了?”
小七闻言一脸疑惑地将画像举在眼前看了又看,不解道:“怎会错了,这是我从奶娘那里骗来的,那日公子与小姐以曲相会之事夫人已经知晓了,眼下正准备着下聘呢,是不是公子你记错了,也难怪,公子你当日只顾听笛曲,中间隔着一池春水,自然看不清楚咱们三小姐的容貌。”
卢修远听得他这样说,手中敲打的动作停住了,漂亮的眉微微皱起:“你方才说得是哪位小姐?”
小七一脸迷惑的重复:“周府的三小姐啊,公子你不是也看上了么……”
卢修远失笑,摇头道:“我当是怎么会出来这样一个眼生的女子,原是你们弄错了,那日在湖畔吹笛的该是二小姐才对。”
小七恍然大悟,忙道:“原是这般错认了龙凤,那小七这就去同老夫人说,别让她老人家认错了少夫人。”
卢修远没阻拦他,带着一抹淡笑上了马车,又突然想起什么,从车中探出半个身子对车下的小七道:“求亲之事事关重大,你去告诉母亲,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待我回来再亲自上门求娶最好。”
他话里的语气一如往常淡的很,但从小随着他一同长大的小七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端倪,极力忍住笑意,点头应下。
“公子只管放心,您的话小七自会带到。”
卢修远松开车帘,车夫控好方向,甩了甩马鞭启程,小七转身往府门里去,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方紫苏,他便张开手臂像个大鸟一般地去拦她。
“你这是做什么呢,公子说了这次谁都不必跟着,赶紧回府去吧。”
紫苏推开他的手臂,冷声道:“公子说过不必你跟着,可没说不让我去。”
小七放下胳膊,上下打量着她,末了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好心人模样劝她道:“事到如今,你是真看不清楚公子的心思,还是在这装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周府的那几个小姐,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公子,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的,怎由得她们随意肖想半分。”方紫苏冷冷道。
小七听得她这番话,边笑边摇头:“就算周府小姐资质平庸到配不上咱们公子半分,但只要公子愿意将就,谁又能对公子说半个‘不’字?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欢公子,但公子与咱们再有情谊,也是主仆的情谊在里面,你可曾听过有哪家的仆人能左右主子想法的?紫苏,即便你眼下活得再得意,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太把自己当回事,不仅是自欺欺人,还会害了自己。”
“废话这么多。”紫苏听了他一番长篇大论,却没动容半分,毫不犹豫地绕开他直接跨上了门口备着的一匹马,二话不说朝着公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七见她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有些气恼地在门口对着远去的人大喊:“你不听我的——终有一日要后悔的!”
此番去拜访住在城外青城山上的一位长辈,卢修远谨慎仔细的很,他素来有赶早不赶晚的习惯,便让马车上了最近的山间小路上走,一来一去能节省出一日半的时日,不至于太仓促。
车转过一个弯,异样的颠簸让卢修远从车中案台上抬起头,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一声凌厉尖锐之声响起,他身手灵巧地向一侧闪身,一直羽肩从他方才倚靠之处破壁而入,气势汹汹地插在了案台上。
卢修远看着那支余震未消的羽箭皱了眉,站起身来一把掀开车帘,正驾车的车夫见他突然走出来,刚想开口问一句,却被路侧方射来的一只箭刺穿了喉咙,还没来及说一句话便一命呜呼,身子一歪从马车上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