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睁开眼睛,视野里一片晃动的明昏交替,不明就里,身体紧张地一动时三处深伤一起剧痛,他不禁啊了一声,痛苦地松弛下来,降回原处。
却有个黑影立时掩了上来,口气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紧张。
凌兄弟,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凌厉愣了一下。这声音……是邵宣也?
他慢慢地才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此刻已是晚上,灯火晃动。当然,他也立时忆起了白天的事,顾不得别的,手一伸便拉邵宣也道,广寒呢,你有没有看见广寒?
没有,我没找见她。邵宣也显然不知道白天凌厉与邱广寒曾见过一面,只道,你伤这么重,别的先不要管了。
凌厉松开手去。没有么。他黯淡地道。
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一言不发了半天,突然,歇斯底里地冷笑起来。
邵宣也只觉得他笑得有点前所未有的令他毛骨悚然,不觉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来就看见你们受了重伤躺在这里。
凌厉冷笑着,仿佛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邵宣也骇然,似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直过了半晌,才见凌厉把手臂放了下来。
我又被她救了。凌厉冷笑着,语气中极尽着不可自抑的嘲讽。又是她,又是她救了我!
她救你?邵宣也吃惊。你是说邱姑娘?你见到她了?
我当然见到她了。凌厉冷笑着道。只可惜我却连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凌厉说到这里,脸上的冷笑陡地隐去了。这充满自讽与痛苦的语调无法继续完他要说的话。他喘不过气来。白天的那一幕如此清晰。他能忆起她紧紧护住自己的感觉。但我却是那么无用。他想。结果我真的活下来了。她呢?
他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邵宣也见他不再那般冷笑,松了口气,也不敢立时追问起邱广寒,先问道,这几天苏扶风一直跟你在一起?
凌厉喘了口气,道,是啊。他知道苏扶风此刻就躺在自己旁边,他只是希望晚点想到她,一个邱广寒已经够令他痛不欲生。但此刻他不得不想起来——不得不想起除了邱广寒,若没有苏扶风,他也早已死了。
身边的苏扶风还没有醒。他从被子里伸手过去,摸她的手。他是亲眼见到她的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的。
苏扶风的手已被紧紧地缠好。他回过头来,平静了一些地道,是你帮我们疗伤的?
邵宣也摇头道,我到这里的时候,你们的伤口都已上完药,也包扎好了。我以为是有人请过大夫,不料大夫竟比我到得更晚。我问了店家,店家说是两位姑娘把你们送来的。
两位姑娘?凌厉立时紧张地道。他有没有说长得什么样?说不定是广寒——真的是广寒。你快叫他进来,如果是广寒,他们一定记得的!
邵宣也答应了,去叫了那小二上来。凌厉拼了命地坐起来,伤口的疼痛令他满脸俱是汗。
小二见他此刻包扎完好,早不是起先被带来时那个可怕的模样,倒也不慌了。邵宣也先道,我这位兄弟想叫你说说清楚,送他们来的两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模样。
哦,那两位姑娘。小二登时来劲地道。那真都是……
他正说到这里,却忽然咦了一声,道,公子身边这位姑娘……
凌厉转去看了苏扶风一眼,心中略略一仄,回过头来道,怎么?
怎么好像……就是送你们来的那位……不过……咦,难道是姐妹,长得太像了!小二道。
邵宣也心中一凛,想起了那日掳走邱广寒的神秘黑衣人来。凌厉自然也记得他曾错认过那黑衣人与苏扶风,当下两人对视了一眼,俱忙再问了一句,那另一个呢?
小二忙道,哦,另一位姑娘,小的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说好,总之是连在画里都没见过这样人物。下午她一来这里,把我们这小客栈都惊得呆住了!
凌厉叫他这话引得禁不住一笑,却随即收敛了,又问,那她们说什么没有?
这两位姑娘就问我们二位客官的房间是哪里,后一位姑娘又叫我们赶紧去请大夫。掌柜的本来看你们流这么多血,不太愿意放你们进来的,但是看到那位姑娘,实在不忍心拒绝了,我们也只好赶紧找大夫去了。
是……是广寒吧?凌厉求证似地看着邵宣也。
听来应该是她。不过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有事么?凌厉突然又问那个小二。
有……事是什么意思?小二不解。
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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