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了他。他怔了下,视线追随过去,街边一位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女孩摸了摸少年的头,含笑牵起少年的手,转身往巷子深处去了。
他看到这幕愈发难以自持,心痛得难以自持,手里握着伞柄,艰难地蹲踞下来。想起从前和她在一起玩,她虽然表面嚣张,内里却不许其他人让他吃一点儿亏,时时护着她。跟太学院其他大孩子一起玩时,她会张开两手臂将把他护在身后,说他是她的弟弟,不许任何人欺负他,因此常被那些孩子取笑,背后管她叫虎姑婆。
他不敢回忆,越回忆越伤痛。
这些年,他从失去父母的艰难里一步一步走过来。习惯了封闭自己,因此缺少了同龄人的圆滑和世故。只有她,只有和她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风又吹了起来,他就这么走着,从宫门一直走到了王府。梁王府大门口挂的两盏灯笼还没有熄,他踉踉跄跄地进门,跨过门槛时险些摔了下去。
一只纤细的手却紧紧拉住了他,他一抬头,看见一张年轻稚嫩的脸,是云黛,他的王妃。那张脸是那样的明艳鲜活,充满了生命力。
不同寻常的是,梁王妃冷眼看着自己的夫君,笑容讽刺:“原来你还没死心啊?”
“死心?我凭什么死心?”元彻攥着她的手,冷笑道:“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本王如何行事不劳你费心!中山王算什么、天子又算什么,什么受命于天?这个天下就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成为王、败为寇,胜者生、败者死!”
云黛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唇瓣颤抖不止:“你疯了?说这样的话你不想活了!”
“这里是梁王府,不是太极宫。”元彻依旧冷笑:“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谁也没有规定什么东西一定就是一个人一辈子拥有的,总有一天,我会靠着自己的双手,把我要的一切都抓在掌心!”
云黛一时怔忡,恍惚间记起,又是谁在大婚那个晚上曾这么对她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做什么诸侯王公,我只想和那个人在一起,看青崖白鹿,听风雪夜飞,对着一盏明烛、两杯薄酿;只要看着她就好,从此岁月静好,渡此余生……”
那个少年,早已不复记忆中青涩的模样。如今他披着绣蟠龙肆卷暗纹的大氅,面带讥诮地立在她面前,眉目阴鸷,处理政事铁腕雷霆——
一时间,周围居然寂静下来。
原来时间已经带走了那么多、那么多,远远地带走了那曾经美好青涩的少年,那同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云黛无力地垂下手,嗓音微微沙哑:“你会后悔的……”月光下的她很漂亮,那是一种由柔然公主的身份与血统决定的高贵,有着被父兄保护得不然一丝尘埃的纯净。
但再高贵,她也只是国破家亡的公主。
云黛陡然尖厉地喊道:“她是中宫皇后,是你的皇嫂,你再不放手,迟早会害死你自己的!”
“我不怕,”元彻嗤笑:“也不在乎。”
云黛忍无可忍:“你一定要她?可她快要死了!”
元彻蓦地捏紧双拳,眼中透出疯狂的神色,厉声道:“我要她,只要是她,我就要!”
闻言,云黛大笑起来,眼中却有泪,她摇着头,喃喃自语:“你没救了……”(未完待续。)<!--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