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尝尝这个……”
辛姬盛了半盏茯苓鸡汤,端至阿芫手边,笑吟吟地说:“您最近没少为独孤将军挂心,这鸡汤里加了些药材,最是去火清肠。”
“有劳你了……”阿芫淡笑着回应。半晌,她又补充道:“你没必要非在这里陪着我用午膳,我这宫里又不是没人伺候,你拘着规矩,我也累。以后这晨昏定省,就不用来了!”
闻言,正专心替她择菜的辛姬顿时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急忙恭敬地跪下来:“是妾伺候得不周吗?还是……哪里冲撞了娘娘?”
“你别紧张,我没什么意思。”阿芫让念奴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可……”她下意识想反驳。
阿芫打断了她的话:“我成日里没什么要吩咐你的,你在这儿也没用,不如就待在自己宫里吧。”
“妾不敢!”辛姬低头敛眉,“您是椒房之主,妃妾每日向您晨昏定省,行问安大礼,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妾万万不敢僭越……”
“好了!”阿芫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忽而又觉得自己过于严肃了,只得放松面容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漪兰殿的主子,如今后宫虽然人少,但你毕竟是众妃之首,也该有乐工伶人为了你的喜怒哀乐而挖空心思。实在不必日日到我这里来立规矩,我也嫌繁琐得很!”
见此,辛姬也不确定是不是要继续坚持了。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行了个福礼,退出去了。
看着那袅娜的倩影步出了殿门,赢姑笑道:“郡主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姑姑这话可说得不尽不实,我待这后宫诸人难道还不够宽和吗?”阿芫歪着头问她。
赢姑不减笑意,“如果您真的只是嫌麻烦,心里没有一点介意的话,您不会说最后那番话。”
“随你怎么说……”
赢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阿芫偶尔才露出的孩子气,一瞬间又想到了从前的她是怎样的活泼跳脱,心里又有些感慨。
一个在东宫里独大了多年的侍妾,如今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正室如此低眉顺眼,一点骄横之气也没有。要说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在宫里过活,从未想过掀起什么风浪,这可能吗?
最不需要担心的反而是随她陪嫁来的那两名女子,中规中矩,不卑不亢。更重要的是,如她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她们族中父兄的前程仕途都握在独孤家族手里,她们不可能也不敢在背后使绊子。
“不过是眼不见为净罢了……”赢姑下了总结性理论。
入夜时分,宫灯高悬,博山炉内缓缓吐出几缕轻烟,安神宁静,正是“沧澜碧海”。
“姑姑,这味香闻着好舒服呀!宫里以前怎么没有啊?”颦儿掀开雕刻了云气花纹的镂空炉盖,往里加了些香料。她从小长在宫里,倒是第一次闻见这种香。
念奴啐了她一口:“你当然没见识过,这可是独孤氏的四叔襄侯,亲手调制的。”
赢姑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绣云缎上的祥云,一边为颦儿解惑,“以木槿、茯苓、当归、车前子、远志、瓜子金、夜交藤、合欢花,和朱砂、琥珀、柏子仁为底料,其间还夹杂了一味松针,佐以雪山之巅上经年累月沉积下的冰雪,经过十几道繁琐冗杂的工序,才得了这一味‘沧澜碧海’!”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阿芫从外间进来插嘴道。
“小姑娘家好奇心重,缠着问些有趣儿的呢……”
眼见赢姑正在灯下忙活,阿芫不由得过去瞧了个仔细,“姑姑好巧的手啊……”
针脚细密,繁复秀丽的花纹游动在云缎上丝毫也不显得累赘,最难得的是看起来一丝匠气也无。
赢姑把针别了别,“该预备的还是要预备着,入秋了天凉,您得有几件厚实防寒的披风。内廷司送来的姑姑不放心,还是姑姑亲手做的好些。”
阿芫心中一暖,笑着宽慰她:“姑姑,这才六月份呢,离入秋还有日子呢,您没必要这么早!”
一旁插花的颦儿还在念叨刚才的话题,“好金贵的香啊……”
“什么香啊?”翠帘后忽然传来元乾惯常说话的语调。
“参见陛下!”
“下去吧……”
“是!”
他在矮脚塌上坐下,眼底有些许喜色,面上却一派淡然。
“怎么了?”阿芫倒很讶然,这可不像他一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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