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女人就站在了边上看着他。于是她懂了,那个男人大概是说让女人歇着。
这江都的夜,有人在酒楼欢笑,有人在家中争吵,还有人在青楼寻欢,也许他们中许多人今晚都是开心的,可对江明月来说,最令她向往的,也许便是这馄饨小店里的夫妻,平静详和,彼此慰藉。
这时,店里的那个女人似乎看见了她,走出门外朝她道:“夫人要不要进来吃碗馄饨?”
江明月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吃饭。
她走了进去,女人领她到桌边坐下,笑着问她要几个。
她愣了愣神,没开口,女人就说:“咱们的馄饨小,要不来二十个?”
江明月点点头。
“好,夫人等着,马上就好。”女人说着就回到了锅边。
江明月看着她熟练地煮馄饨,看着男人往那边一走,她就侧过身子让开,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男人就给她递馄饨、递菜,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怜惜。
江明月想,他们大概已经做了至少三十年的夫妻了吧。
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他们数十年不变心,什么样的情谊,才能让他们到如此年纪都不失爱怜?
她与楚豫,似乎也曾深爱,可为什么短短一年时间,就好像要走到尽头了一样?
女人给她端来了馄饨,她看着碗里透亮小巧的馄饨,明明是饿着的,却提不起筷子来吃。
不知不觉,店里的人一个个吃完离开。
女人走到她面前道:“夫人,这馄饨估计都冷了,要不我再给你去热一下吧?”
她反应过来,只说了声“好”,女人就笑着将馄饨端走了,没一会儿就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多谢老板娘。”江明月连忙道谢,女人却看着她道:“夫人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江明月垂下头,女人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见你一个人在外面,所以问一声。”女人说。
江明月怕她看见自己红肿的眼,低头说道:“您是不是要打烊了,我……我马上吃完就……”
“不不不,你在这儿吃,我家那口子还要收拾一会儿呢!”女人连忙说。
江明月看看她,又看看前面忙着的男人,问道:“你们成亲很多年了吧?”
女人一愣,“多少年了?我十四岁就到了他家,现在我四十九了,算一算都有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可是你们看起来比许多刚成亲的人都好。为什么有些人能恩爱一生,又为什么有些人连三两年都度不过去,会成为怨偶?”
女人笑了笑,“什么恩爱一生不恩爱一生,还不是过日子。”
江明月不语,她停了停,问:“是和夫君怄气了?”
想到楚豫,江明月说不出任何话。
面前的女人叹了声气:“年轻夫妻,是这样的。少来夫妻老来伴,等成了伴,也就好了,谁也离不开谁。”
“可若是做不好夫妻,又如何能成为老来的伴呢?”
女人笑,“女人年轻时啊,就是想太多了。我家那口子年轻时还不是不叫样子,他呀,年轻时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喜欢我们那片儿最漂亮的姑娘,我婆婆不喜欢,就看中了我。我嫁给他,他还不是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比家里那公鸡还神气!
还跑出去给那姑娘献殷勤,还闹得要休我呢,可我也不吵,也不闹,我就慢慢和他磨,最后等那女人嫁了有钱人,我又给他生了几个小子,他也就安生了,再几年,倒离不开我了。”
江明月茫然地看着她,“可是那样,你心里不难受吗?”
“难受,当然难受,但难受又能怎么样?所以我就只能想,不管你怎么想折腾,你也折腾不起来,你每天还是得乖乖回家,乖乖上我的床,这男人女人,成起亲来容易,也就拜个堂的事,可要变挂,那可就难了。”
江明月沉默不语。
夫妻两人最终收拾完打烊了,江明月也离开,直到最后她也没将那几个馄饨吃完。
外面已经很难再看到一个行人了,天上已是繁星点点,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没有云,是很好的月夜。
她一个人,在街上踽踽独行,脑中想着那老板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