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陈初兰坐在床边,轻轻踢了踢脚下的小凳子,皱起眉头:“这个陈初雪,真是……”却不再说下去了。
而接下来的一夜过得非常平静。再没有听说陈初雪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
第二日,林姨娘差翠儿过来唤陈初兰。
二夫人对她们的禁足令在昨日二老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解除,那么今日,该林姨娘和陈初兰去给二夫人请安了。
按说陈初雪也该去的,但陈初雪昨夜回来“肚子疼”,便没法过去。因此,当金色的太阳斜挂在天边之时,只有林姨娘牵着陈初兰出了后院,向二夫人的院中走去。
林姨娘一如既往的打扮,头上简单的发髻简单的一支朱钗,身上青衫蓝裙,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甚至连脸上的红粉都没有打上多少。若不是到了二夫人院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止住脚步,有些慌乱地理了理发鬓,然后一个深呼吸,还真瞧不出这个女人对自家老爷的归来会有任何的祈盼。
陈初兰看着她的姨娘,心道:“昨夜陈初雪肯定跟她‘秉烛夜谈’了。”冲着陈初雪昨晚把老夫人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陈初兰才不相信她真的在家宴上大部分时间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对周遭无动于衷呢!陈初兰断定她定然将什么都记在心里,并把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全都告诉林姨娘了,就像,母女谈天那般!
这其中,肯定就包括了二老爷被选做了翰林院庶吉士,而老夫人不许二夫人随他上京之事。
陈初兰寻思,她的姨娘不是那种蠢笨之人,能在二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定然深知二夫人的脾性,她断不会傻乎乎地就期盼二老爷带她进京!
而这当下,虽瞧着林姨娘面如常态,但从她那满是汗的手心里,陈初兰就可以感觉到,她的心中除了怀有即将见到二老爷的激动与兴奋,同时还隐藏着一丝恐惧,她恐惧那二老爷有可能向二夫人开口:“那就让林姨娘随我去京城吧!”
这正如陈初兰一样。
很快到二夫人的屋门口了。陈初兰紧了紧自己的小手,试图让温暖通过林姨娘那湿漉漉的手心传达到她心里。
林姨娘低下头来,给了陈初兰一个好看的微笑。
然后陈初兰放开她的手,迈着步子一级一级走上阶梯。
屋外的丫鬟掀起门帘:“老爷,夫人,四姑娘和林姨娘来了。”
二老爷自然是同二夫人在一起的。所谓久别胜新婚。家里的长辈们放了他们一天的假。老太爷那边没有叫二老爷过去,老夫人那边也无需二夫人晨起请安。
陈初兰和林姨娘进到屋里去的时候,见到二夫人满面春光地坐在椅子上,边上的黄梨花云纹桌上摆着两碗热乎乎的八宝珍珠粥。
二夫人显然心情极好,虽是眉眼上挑,但柔和了几分,芙蓉一般的脸儿带着浅浅的微笑,右颊的梨涡隐隐可现。
见她如此,陈初兰不禁就松了口气,她偷偷地瞥了她的姨娘一眼,不知她是否也是这样?
而才是陈初兰和林姨娘进来不到片刻的功夫,那里屋的帘子就掀开了,二老爷身穿常服走了出来。他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只见他瞧了瞧陈初兰,又看了看林姨娘,对着她们微微笑了笑,然后坐到了二夫人右手边。
陈初兰向自己的嫡母和父亲行礼请安。
林姨娘也照做了。却仅在请安的时候飞快地偷偷瞄了那二老爷几眼,随后,她就乖乖地站到了一边,随时等待二夫人的差遣,这正和往日一模一样。她低头站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那半年多不见的二老爷与她而言,就如空气一般可在可不在。
二老爷的视线在陈初兰身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就转到林姨娘身上去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沉稳如山一动不动。
二夫人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斜到了二老爷身上。
二老爷轻轻笑出了声来。然后,只听他道:“碧莲,你这个婢女还是一直都没变啊!”
二夫人“哼哧”一声,嗔道:“什么‘婢女’,还不是你的人了!”
“哦?”二老爷意味不明地发出了这个声音,然后哈哈大笑两声。但再接下来却不说这个了,他又把视线放回到陈初兰身上,做起一个父亲的样子,对着她嘘寒问暖起来。
陈初兰老老实实,有问有答,就如那站在一边的林姨娘一样。
二老爷点了点头,道:“碧莲,确实如你信上所言,四丫头一直是个懂事的。”
陈初兰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看起来很高兴她的父亲会这样夸她。
却是二夫人并不搭理二老爷这话,竟突然扭头看向了林姨娘,说道:“红娟啊,老爷昨儿跟我说起,让你随他一起到京城去,你觉得怎么样啊?”
轰隆!恍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林姨娘被震地连掩饰都忘记了,猛地将头抬起,不可置信地看向仿若拉家常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二夫人。
同样被震骇到的还有陈初兰,她方才见到二夫人心情不错的模样,原想着,她父亲应是没有向她提出这个要求,否则,依照二夫人的脾性,岂会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和林姨娘站在她面前?虽不可能在她父亲面前发作,但至少面上也会显露一二吧!
岂料,她全想错了?!
陈初兰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二夫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又是惊又是吓,她也和她的姨娘一样,一时间,连掩饰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