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全身从头到脚,那个地方都是肉长的,哪个部位都是肉长的。人身体就是个肉身,好像除了头发指甲皮肤不是肉,人身上,不是肉,就是骨头。
是肉身,就会有疼痒的时候,那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背痒了,让外婆给挠痒痒。紫云轻轻地用手再次抚摸,轻揉,拿捏,全身彻底松弛下来,关注点只集中在那里,那个点。小紫云就这么神奇地拨动了自己身体,弹奏起了又一次生命的奏鸣曲。那个地方再次跳动起来了,紫云再次获得了坐过山车的感觉,又像是飞翔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神奇的舒爽感觉,神秘的快活灵力感。兴奋点过去了,小紫云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
直到一大早,桌上的闹钟,疯狂的敲响了,紫云醒了。一个晚上睡的实在是太沉了,也没怎么做梦。早上醒来,紫云感觉神清气爽。比平常更加活力四射了。
一大早,妈妈最忙,要给全家人做早饭,紫云是被外婆娇惯长大的,本身和妈妈的身体接触很少,身体上特别陌生,紫云觉得妈妈的手,自己从来不敢碰一下,别说有更亲密的互动行为了。永远都只是听妈妈讲道理,各种做人做事的道理。
现在到了这个旬华县,又多了个更会讲道理的爸爸。比妈妈还要威严霸气,甚至让宋紫云恐惧的爸爸。只要爸爸一回来,宋紫云浑身就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全身每个部位都是僵硬的,每个细胞都是紧张的状态。似乎随时要么战斗,要么逃跑,就像是到了原始森林里面,和自己的小伙伴在采蘑菇,在唱歌,在嬉戏打闹,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老虎来了!有蛇!”的那种恐怖感觉。
和妈妈呆在一起,宋紫云还算好,感觉没那么害怕,紧张,恐惧,只是没法亲近妈妈而已。最起码,心里头相对是松弛的。一般来说,自己不那么高度紧张,能够自然的呆在她面前。有什么想法和需求,或者要求,还敢说出来。就算妈妈说啥话,紫云也不会全身紧张,妈妈永远都是心平气和的,和蔼的,没有高喉咙大嗓子,吼叫的。
毕竟紫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时候,妈妈是每个星期都会来外婆家,给自己和外婆带各种好吃的。紫云和妈妈其实还是蛮熟悉的,仅仅是缺乏点亲近感,没有和跟外婆在意的那份骨肉相连,血肉相融,身心都长在一起的感觉,亲密到无法分开的地步。自己就是外婆身体的一部分,外婆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够从情感上来说,那就是生生死死都不分离的那种亲密。就说只要外婆和紫云,两个人,谁还活着,就一直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紫云也觉得,自己虽然和外婆分开了,现在是天各一方,可自己的心,却从来没分开过,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紧紧地相连着,外婆的魂魄就是紫云的支撑点,凡事,紫云都感到外婆在什么,遇事不慌不乱,那也是外婆给的力量。可是,只要爸爸一回来,这一切都被彻底摧毁了。完全打破了。紫云感觉到被严重威胁到了,高度的焦虑紧张,恐怖的时刻,似乎要随时降临。
紫云现在也摸到规律了,只要远远的听到爸爸回家来的脚步声,紫云的心就悬起来了,他要是声音提高了,眼睛瞪起了,紫云几乎是魂飞魄散。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紫云尽量收敛自己的表达,什么表情啊,动作啊,神态啊,语言啊等等,一切丝毫的表露,都是不测的,不确定的炸弹。为了给自己稍添一些危险和不适感,紫云就已经相当成熟的做到内外统筹,协调。
全家人的情绪,似乎都要看爸爸的心情了。就是每天吃饭,这一会儿功夫,紫云会高度紧张,时刻保持警戒。还好,身边有妈妈和哥哥,陪伴,大家都在一起,而且每个人在这种气氛中的感受是不同的。反应自然也是差异很大。
妈妈是紫云的一个重要安全阀,给到紫云必要的防护,但偶然的爆发,恐暴场面,妈妈也是无遮拦地被踢开的。紫云听说,爸爸和妈妈结婚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两地分居,听妈妈说,爸爸和妈妈是包办的婚姻,在自己上小学那时候,七八岁的样子,有个认识外公的木匠,给爸爸家里盖房子,割门窗,对爸爸家里境况熟悉,就做了个媒人,通过长辈人,给他俩订了个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候,他们就信奉这个。这是他们的的生活准则。
听妈妈说,自己二十岁那一年,当时是腊月二十三,爸爸只有十九岁,还在老家县城一中,上学,念高二,准备明年考大学。爸爸从小是个学霸。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一心酷爱读书,迷醉于上学念书,追求知识和真理。爸爸为了应付爷爷奶奶的不断催婚,就来了个将计就计。据说,爷爷奶奶为了逼婚,就给爸爸下了一道通牒令,为了给年近八十的祖父冲喜,要求爸爸年内结婚。书卷气十足的爸爸,奉命提着点心,到外婆家求婚。恭恭敬敬对外公外婆说:“我父母亲,为了给我八十岁的爷爷冲喜,要求今年完婚。”
外公是个在外有职业的,正经高素质的,通情达理的,开明经理人,就征求妈妈的意见:“女儿,你自己觉得如何?”
妈妈也是个学霸,爱念书的主儿,就说:“结婚,现在还不行,我还要念书上学!”爸爸心里窃喜,哦,原来我和一样的想法,就说:“没问题,咱们结婚后,还可以继续念书上学。”妈妈一听,结了婚,还可以继续念书上学,自然就说:“那还可以。”
外公一看,这俩年轻人达成了一致,看来是同意了。毕竟自己的女儿的同龄女子,不少人都嫁出去了,自己的闺女能结婚,自然是件好事,就对爸爸说:“回去,给你父母亲说,我们同意正月结婚。回去各自准备吧。”
两家人开始在腊月里,一边准备过年的东西,一边准备着结亲筹办婚礼的事情。听妈妈说,就在那一年的正月初八,他俩就结婚了。妈妈就嫁过去了。以媳妇的身份,继续当学生,这样他俩就成了一对儿学生夫妻。
爸爸在县城一中念高中,准备考大学,妈妈在家乡上中学,第二年,爸爸以优异的成绩的考入西北大学地理系,成为当时远近闻名的天之骄子。妈妈初中毕业后,保送上了师范学校,两个学生夫妻不断精进,一路携手走来,毕业后,爸爸响应国家的号召支援偏远山区,就来到了距离家乡几百公里的旬华县,成为一名教师。妈妈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家乡的黄粱小学任教。
从此开启了二十年的牛郎织女生活。两个人过起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只有到了每年的寒暑假,夫妻团聚的日子才开始。结婚最初的那几年里,急于抱孙子的,不见他俩生出自己的孩子来,以为他俩生不了孩子,就自作主张,给他俩抱养了个男孩子回来了,就是现在的这个宋梓奇,宋紫云叫哥哥的小男孩。
哥哥就像个外人一样陌生,几乎就是见面各吃各的饭,各做各的事,两个处于不同位置的,大机器上的小螺丝钉,在各自的位置上,按照自己既定的节奏规律运行着。自然而然的和紫云没什么交流。紫云听说,这个哥哥是紫云的奶奶,给爸爸妈妈抱养了的儿子,但一直都放在奶奶身边,哥哥的一切生活过程,奶奶是全权包养。爸爸和妈妈仅仅是名义上的,对这个哥哥来说。
这个哥哥来这里,这个旬华县上学读书,也是没多长时间,比紫云能早那么一年,现在旬华中学,上初一年级,比紫云高一年级。紫云还在东街小学上五年级。马上就要毕业了。眼看着也要上对面,爸爸的中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