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在他这里,就不是什么难事,总能找到办法,随时应对自如,当下搞定的那份自信。
他这次,利用期中考试的时间,学校里教学工作相对简单,没有了平常的繁忙劲儿,自己作为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平常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趁着这次期中考试的空闲时间,把这个从生下来,就放在外婆家的女儿,接回自己身边。
昨天出发前,和妻子文玉霞商量好了,文玉霞的弟弟要结婚了,人家新媳妇进了门,发现自己的女儿怎么还在这里,会让文玉霞的母亲为难的,这才决定,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接回来了。
宋嘉瑞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自己的学校工作,期中考完了,后边的总结,分析,教师的整顿,人员的调配等等问题。一看手表,时间不早了,马上到纯阳县了,汽车要进站里面休息吃饭,顺便给车加油了。
不一会儿,车开进了纯阳县汽车站,停好车,大家都下了车,有人去到附近车站的小平房门外,吃点当地人做的饸络面,葱油饼,豆腐脑之类的。有人坐了好几个小时,腿都麻了,下来活动下腿脚,还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冲到远处的厕所,一下子人多了,那个没几个蹲坑的厕所,还要排队。那就等一下了。
宋嘉瑞对女儿说:“你肚子饿不?想吃啥?”
“我要上厕所!”先冲过去,排队上厕所去了。
宋嘉瑞自己要了碗饸络吃了,给女儿也要了碗,等女儿过来,就说:“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宋紫云二话不说,端起那碗饸络,就吃了起来。不敢不吃,只要说个不吃,就知道,爸爸就会,给自己讲一大堆话,如果还不吃,就瞪着眼睛训斥了。她没挑剔,直接把那碗饸洛吃了,连汤也要喝了,不喝的话,也会遭到强行的命令的。
吃得慢,也会被骂的,宋紫云尽量爸爸面前,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就行了,她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给自己制造一些想不到的困难,就干脆省点事,大家都平安无事。
宋紫云刚吃完饸洛,看见车上人,都陆陆续续上了车,司机还没来,冷冷的车站,没几辆车,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宋紫云看见这陌生的小汽车站,没什么好看的,谁也不认识,就回到座位上,坐好了。
爸爸也上了车,坐在身边,一脸的严肃,两人都没说什么。宋紫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乖乖的,爸爸一般,是不会发火的。父女俩各自默默的,谁也不吭气。
一会儿,司机和助理吃过饭了,发动了车子,开出了这个小县城的车站大门,继续赶路。
宋紫云自己也感到,只要这个爸爸在自己面前,自己就会自动化的变成个紧张的小老鼠,面对着眼前的巨大的老猫,尽量保持距离,不敢有过多动作,表情也是木然的,没表情最好,任何表情都会被管制,被数落,被限制,那就干脆没表情了。
宋紫云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很厉害,是自己家乡人口中的学霸,据说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现在,爸爸还是个校长,人家人见了,都会对他笑脸相迎,极力的讨好他,甚至脸上的那种笑里,还有些自己也看不懂的意思。可自己只要是一听说,爸爸要回来了,自己的浑身上下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能躲起来就躲起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是,现在没办法跑啊。只好这么,像个随时行走在监狱里一样,犯人只要在狱警面前,保持自己该有的样子,就可以了。
汽车在行驶中,宋紫云这时候,只能沉在自己心里,和自己说话,不停的把自己心里自动化的扩大,她知道,这也是只要爸爸回来了,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紧缩在自己的内心,彻底把自己包起来,裹得越严越好,尽量在外表上,保持足够的顺从适应,让他挑不出毛病来,自己就不会找来训斥辱骂,甚至顺手打一顿的后果。她在问自己:做好准备了吗?想好了吗?就是想自己的姥姥,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自己的那个自由快乐天地,就此消失了,也许就不再有了,可能后边,再见他们一面都很难了。自己又没钱,关键是这距离姥姥家,实在是太远了,想跑回去看姥姥,以后是彻底没机会了。
前十二年的那个天地,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被拉走了,被彻底的换掉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了。姥姥家的房子,家具,院子,后院里的猪圈,自己无数次给猪拔草的担笼,割草的镰刀,从小到大玩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玩具,都不可能随身带着。
还有后院里的高大的杏树、柿子树、石榴树、枣树、桑葚树……一大堆的好东西,都从自己的眼前抹掉了。姥姥家门前的路,村子里的街道,上上下下,家周围的四邻八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再也看不见了。
春天和小伙伴,在一望无际的地毯样的麦地里,提着篮子,打猪草,挖野菜,翻跟头,斗鸡,疯跑,打闹,高声大笑,任意喊叫唱戏唱歌的行为,似乎也没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夏天围着麦田,跳舞,爬树,背着担笼,去割草,去村西头的空干的水库,从来没放过一滴水的水库,四周全是各种杂草,和小伙伴们,去水库割草玩,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把一堆堆割好的草,一把一把的整整齐齐的,装进担笼里,装不下时,用脚使劲踩,压得硬硬的,里边的青草都发热,一担笼的青草,堆得跟小山似的,大家互相帮忙给搭把手,就用力一甩,扛到肩膀上了。几个人排成小队,踏着夕阳归去。雄赳赳气昂昂地唱个歌,回家去。
村北头,上北梁村,几百亩地柿子园里,到了七八月份,一场大风,一夜间,快成熟的柿子落了一地,早上天不亮,就提着担笼,去柿子树下,捡被大风吹下来的柿子,拿回家,放上三五天,软了,甜了,就可以吃了。
夏天地时候,苜蓿地里,那些苜蓿,长到人的脚脖子高,几个小伙伴约好,一起去偷苜蓿,慌乱的薅苜蓿,连草带苜蓿,薅上一笼子,前边有人在喊叫,提着担笼,飞快地跑。那份紧张兴奋劲儿,似乎还在眼前闪现。
宋紫云一直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打发着眼前时间,只管呆在自己的世界里,身边的人和事情,都似乎没法,进入她的眼和心里,根本就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木头人。
下午三点左右,车开进了旬华县汽车站,终点站到了,司机把车子停到了车位上,就进到自己休息室了去了。所有的旅客,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一个个走下车,出了车站。
宋紫云跟着爸爸,背着自己的书包,大行李爸爸给拿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来到了县城东头,主街道东侧的一所小学校园里。
据说这是东街小学,宋紫云妈妈教书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