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城旁高岗后,赫然出现了一支不起眼的灰蒙蒙的骑兵。骑士俱是灰布粗衣,皆未着甲,兵刃裹素,寒光深藏。一千精骑,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刘备好不容易扎稳的阵脚处,远远望去,好像泗水突决,山河倒泻,浑浊的洪流波涛汹涌地疾冲而来。唯有当先一骑,白色的披风迎风抖开,白马疾驰,仿若一只白鹰,自半空盘旋俯冲,手中□□的枪尖银光灿灿,一抹红缨,夺目如火,直指天际。
大地的震颤,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仿佛一柄锋锐长剑自刘备后肋凭空出鞘,只几个呼吸之间,便生生劈得刘备阵型大乱,溃散的兵士向前奔逃,反压向自家的前军,顿时一片混乱!
被挤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己跟着往前冲的刘备大惊失色,向左右疾呼稳住阵脚,又哪里还有人听得进去!他脸色煞白,几乎喊哑了嗓子。眼前高顺明明只是不足千人的一支孤军,再悍勇,再无畏,前无去路,后无退处,哪里来的援军!
锐利的呼啸骤然惊奇,利箭破空,两支羽箭仿若流星突现,如白练突现于长空,一前一后激射而来,一取刘备,一射长戈。
刘备听到破空之声时,利箭的阴影已经落到他眼前,耳垂下之前擦破的伤处还火辣辣的痛。余悸未消,新胁又生!他心中大骇,连忙仰身向后让倒。劲风自头顶掠过,寒意大盛,刘备一下从马背上栽下,只觉绷紧的头皮猛地一松,眼前飘飘洒洒落下几缕头发,却是被射中帻巾,发髻全散。
另一箭,则“夺”的一声,正中悬着吕布头颅的长戈戈身。箭到竹断,一颗大好头颅坠落于人群之中。
“他疯了!”骇极惊极的不止刘备一人,遥遥观战的李睦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千军之中明晃晃,白灿灿,招摇得仿佛箭靶一样鲜明的身影,便再也顾不上纠结自己的三观有没有扭曲,大骇而叫,“周瑜什么时候调的兵!他什么时候走的!几时走的!他不是要扮作吕布的败军么?这算什么!他要干什么!”
她刚刚一时不见周瑜,想到他身上的伤口,只当是他又躲在哪里换药包扎伤口,这才只问了一句,徐茂不答,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了。哪想到这个本该卧床休息的伤员竟然提枪拼杀去了!
徐茂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疼,只得再行一礼,不答直言:“现此处尚有步卒五百,茂请权公子下令。”
“什么?”李睦又是吃惊,又是焦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他话中所言的人数有什么问题,“我下令?下什么令?”
“是!”徐茂再一低头,双手一举,递给她一个箭囊,“请权公子下令,我们是现在趁乱进城,还是等稍后战局稍定……”
定个头!
看着眼前的箭囊,李睦顿时一下子明白过来——箭囊里的箭比正常的羽箭短了三寸,只有小臂长短,分明是为她定制的……应该说为周瑜亲手打造的□□定制的。
李睦突然想到某人满脸诚恳地要她“尽力自保”……
自保个头!
什么“刀兵无眼,敌我难辨。”什么“气力不够,用弩最好”。教她用弩,明明就是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她!什么自保,带着五百人冒着两军厮杀往下邳城里冲,叫自保?还是等在这里,等他打进城里再出去冒着刀兵箭雨去和他汇合,叫自保?
她怎么就会相信他的!
是怕明说她会胆怯,会死缠着他,影响他的临阵发挥?还是觉得这样处处出人意料,让她束手无措,只能依照他的意思,亦步亦趋,才能显出他的高明?
周郎如狐!果然狡诈如狐,她怎么就会相信一只狐狸!
徐茂听她咬牙切齿不停叨念着狐狸,不禁疑惑地抬头:“哪儿有狐狸?”
李睦横了他一眼,往山下一指,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就在那里么,好大一只,白毛黑肚皮!”
“咚……咚……咚……”下邳城头战鼓响起,城门轰然而开,马蹄敲击着大地,激起烟尘滚滚,一支黑色的骑兵仿若黑龙出海,从城内疾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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