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止住脚步,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朝着狗棚走去。
丁丁也没睡,懒洋洋的趴在狗棚的一边,歪着头好像在看天上的星星,偶尔抖动一下身体,看到温言走过来便兴奋地抬起头,挪动着身体往她身边蹭了蹭,低低的嗷呜了声。
温言伸手抱住它的脖子,给它从上到下的顺毛,说了一些平时不太会说的话,它像是听得懂,身体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来回摇摆,又用自己毛茸茸的头去蹭温言的脖子,热切的给她回应。温言摸着它的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很快会离开这里,那时,她会带丁丁一起离开,她一直觉得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尽管这种相依为命大多数人不能理解。
从花园往回走的时候,二楼的阳台已经没了顾珩的身影,微风拂过树梢,有影子在他窗前微微晃动。
温言回到房间,放空了自己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还不能入睡。
外面是夏夜的风,树叶被风掠动着,发出温柔的沙沙响声。
这样静谧柔和的夜,却觉得仿佛身处十面埋伏。
反复想着顾珩那道冷厉的目光,心中忐忑,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直到天色发亮才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毫无悬念的,这天早上起得晚了。抬眼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
有点奇怪,过了时间,岚姨竟然没有上来叫她,若是赶不及做早饭,顾珩免不了又是一顿脾气。
简单洗漱,然后推开门下楼,正看到顾珩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而岚姨似乎刚刚送了什么人出去。
一回头正好看见温言,岚姨快步走上前来:“醒了?”
“我起晚了。”温言的脸上挂着歉意,“对不起。”
“别说了。”岚姨眼风里瞄了顾珩一眼,不确定他听没听见,只是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没提,你自己就别瞎认错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不怪你,你身上带着病呢,所以睡得死。”
温言不解:“病?”
“刚刚何医生来过,给你瞧了瞧,说你长期操劳,疲累过度,这身体要好好调养,不过这些还好,比较麻烦的是你的胃,已经有穿孔的迹象了……你桌子上那些药真的不能再乱吃了啊……”
温言愣住,不由得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胃,皱眉道:“何医生什么时候看过我?”
“就刚刚啊,这不才送走吗?你睡得太沉,我没叫醒你,他就给你大概看了看,何医生是几十年的老医师了,给咱们顾家看了十几年,少爷的身体一直是他照顾的,这回正好给你一起调养调养。”
温言顿了好半天,然后客气的推搪:“岚姨,我不需要。”
岚姨拧着眉头,小声劝道:“你别犟了,这话是少爷说的,好好调养,保重身体,千万别再病了。”
温言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少爷是这么说的吗?”
岚姨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艰难,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咬牙道:“是!”
温言扭头去看顾珩,像是毫不领情,客套的近乎虚假了:“谢谢少爷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吃一点药就好了,不需要什么调养。”
顾珩放下手中报纸,抬眼看了看温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讥诮:“温言,你太高估自己了,如果你身体的好坏不会对任何事造成影响,就算你病得快死了我也不会管,可是显然,这个问题无法忽略,它已经开始影响到你日常工作,影响到我了不是吗?”
温言顿住,顾珩的话真是言之凿凿,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珩重新拿起报纸,意态从容的看着,说出的话也是云淡风轻:“我说过,顾家不养闲人,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给我尽快好起来。”
“我会的。”温言的声音凉凉的,又带着一点飘渺,就像是晨间凝结了水汽的雾霭,明明听起来恭谨顺从,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少爷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死在顾家,哪怕撑着一口气,也会走得远远的,不会让你看见我倒下的样子。”
顾珩拿着报纸的手一滞,似乎迟疑了一下,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抬头,房间里一时有短暂的沉默,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呼吸,阳光照进来,光线却只照亮他一半的脸,另一半淹没在语焉不详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