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娶美貌如花的永安公主为妻,然而他的父亲齐老将军却再不允许儿子做个空有其名并无实权的驸马,直接把他扔进了军营里,想要断绝他的这一念头。
他恨过闹过,但军营里谁也不会理会他;等到上了战场,再没什么心思想这些儿女情长,能活下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无意中发现杨桃的女子身份后,齐沐也不是没对这个相处了好几年的英武姑娘动过心,只觉得有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妻子,父亲也会满意。但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杨桃都不为所动,她就像一块坚冰,和谁都隔着一段距离,再不肯让人多靠近一步。
他原本还安慰自己,至少杨桃谁也不喜欢,谁也看不上,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直到他们打了胜仗回到京城,先帝大肆封赏,大摆宴席,中途不见了杨桃,他端着酒杯找过去,就看到走廊另一头,永安公主拉着杨桃的手,踮起脚吻了她脸上的伤疤。
朦朦胧胧的灯光里,她还是记忆里那样无双的美貌,桃花面柳叶眉,杏眼含雾,语笑嫣然,更衬得杨桃脸上的伤疤可怕——这道伤差点就要了她的一只眼睛。但她看她的眼神,却仿佛杨桃才是那个美貌无双的妙人儿,那绵绵的情意,直刺得齐沐侧过脸去,再不能多看一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杨桃的女子身份刚刚暴露的时候,永安公主为什么数次进谏,竭力为她开脱;为什么父亲会警告他,和杨桃保持距离,她来历特殊,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的。
这样惊世骇俗的感情,让他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伤心之余,也不是没抱着一丝侥幸:两个女人便是相爱,难道还能在一起不成?等她们各自成婚,各自有了孩子……一定就可以放下这段感情了吧?
后来永安公主登基为帝,杨桃也成了镇国大将军。女帝拒不成婚,大将军也没什么意向,大臣们再三进谏,女帝只当没听见;而杨桃,她就放出了一句话:想要娶她,先要胜过她手中宝刀!
谁不知道她天生神力,又武艺超群,向她挑战,无非是自取其取辱罢了。便是满怀期待的齐沐都立时死了心,他可打不过杨桃,杨桃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她这一辈子战无不胜,只肯输给一个人,因为那个人是天下之主,更是她的主人、爱人,唯一能走进她的内心的人。
此后许多年,他们陆陆续续成了亲、有了孩子,女帝和将军身边却仍然空无一人。到了这个地步,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可是同样是到了这一步,再没人敢对此置喙哪怕一句。
他们本来以为,她们会永远这样下去——原本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齐沐心里的惆怅,杨桃自然毫不知情。此时此刻,她已经沉浸在梦境里,又看到了“杨桃”和永安公主过去的故事。
皇帝为永安公主赐了婚,选的是金科状元吕翔,公主想办法推迟了婚事,又在迟疑要怎么推掉婚事。
杨桃不想她为难,偷偷想去杀掉吕翔,却不想正看到吕翔想要杀死找上门来的糟糠妻子李梅的一幕,便打晕了他,把李梅救了回去。
抛弃原配的状元最终当然没有娶到公主,反而被仍进了大牢。李梅却被杨桃留了下来,就在她身边做个下人,也比回乡遭人冷眼强。
梦里,李梅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杨桃和永安公主坐在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局。
永安公主执着黑子,微笑着注视着她。“怎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的心情还不好?”
杨桃看着不远处的李梅,沉声回答她:“只是觉得世事对女子何其不公,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却偏要受这样的苦楚。”
“别闹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对错,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永安公主手里把玩着棋子,平淡的说到。“若是她没有遇到你,死于吕翔之手,那也只能怪她自己无能。再说,这世上无奇不有,女子难道就没有过得好的?便是用些恶毒手段,只看谁能笑到最后就是了。”
杨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当然说得轻巧,她们也要有那份底气才是。陛下,等你登凌绝顶只是,可一定要笑到最后才是啊。”
永安公主矜持的微笑,那模样俨然是个恪守陈规的端庄少女。但只有杨桃知道,这具娇娇弱弱的身体里,藏着一颗怎样永不屈服的心。“好说,认识我那么久,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没有笑到最后?”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棋子啪一声放到棋盘上。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