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上人郑重点头,“必须有。尤其是筑基期,精、气、神互为炼转后上探紫府下沉五元,每一步对初入门者来说都是凶险万分,若无人在旁指点护法,极容易内伤,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经脉受损,再无修炼的可能!”
不排除老头故意夸大的可能性,但回想起赤焰莲渡精纯阳气帮助自己拓展筋脉时强压而下的火辣胀痛之感,沈姜觉得有个人能在旁边指点一二,或许也挺不错的。
“恩......要说找师父的标准,我一时也没有具体的概念......”
“没关系,你可以找个人作参考对象!”白眉上人剑眉微挑,挺拔的脊背稍稍前倾,就差脸上写着“参考我参考我”了!
偏偏一腔热情空付!
沈姜转悠着眼珠子盘算,视线好巧不巧就落到了一旁提着水桶弯腰浇菜的纪阳身上。
伸出手指指向纪阳,沈姜说道:“脸不能长得比他差,吃得比他少,功法比他高......恩,这样就差不多了。”
沈姜收回手指的当下,白眉上人觉得自己再次被大招击中,自信自尊自豪自傲统统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百余年来,白眉上人再没遇到过能让他如此心神惧疲的人!
“这般样貌如何?”白眉上人轻轻划动衣袖,虚空中浮现一身着朱青色长衫的青年,眉深如黛,眼清如泉,脸部轮廓深刻如刀雕,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浩然英气。
“甚好!”即便挑剔如沈姜,面对这样的人物也不禁要竖起大拇指。在他的印象里,能与眼前这青年媲美的,也就只有仙逝的沈随风了。
“如此便好,你且等着,我这就替你去寻他!”
“那个......”
还不等沈姜把话说完,白眉上人急吼吼闪身冲出了小院,仿佛有恶狗在身后追赶似的。
“我就想问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有必要跑得那么快吗?”沈姜望着院门口喃喃自语。
白眉上人前脚一消失,纪阳僵直的后背才松懈下来。娘呀,刚刚沈姜的手指指过来的时候,师叔祖甩过来的眼神锋利如刀、刀刀要割自己肉啊有没有?!
抹擦额头冷汗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院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弟,我和衍师弟来看你了!”
这声音,不是罗通又是谁!
沈姜刚把碗筷拾掇到厨房里,可能没听到罗通的声音,但在院子里浇菜的纪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呆愣片刻,他扔下手里的水瓢起步迎向院门。
纪阳虽年方十四,身量却丝毫不亚于青年男子,往院门口那么一戳,隐隐有那么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阳师弟,姜弟可在家?”
师父为何把宋纪阳赶出家门罗通不知,但他离家后寄住在沈姜这里他早已听外门的弟子说过,故而此刻在这里碰面丝毫不觉意外。
不同于罗通喜怒不形于色,纪阳向来表里如一、不懂掩饰,将两人虚拦在院门口,纪阳神色不郁,低低喊了两人一声后就僵持着不动。
“纪阳,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拦在院门外的宋纪衍高声责问,面上涌起怒意。
身着朱青色门服的宋纪衍精神饱满、容色白皙红润,不见丝毫苦寒之地思过三年的风霜、颓意、苦楚痕迹。尤其是言行中的那份自傲与跋扈,与三年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娘亲心心念念、夜不能寐,唯恐在禁地思过吃苦受罪的哥哥!
这就是思过三年回来,身体和精神状态比沈姜还要健康数倍的哥哥!
这就是站在沈姜院门口还一脸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意的哥哥!
这样的宋纪衍,纪阳非常非常不想让沈姜见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让沈姜帮忙求情的做法是个很严重的错误。
“你们回去吧,沈姜他不高兴见到你。”平生第一次,纪阳在面对宋纪衍时说话如此底气十足。
宋纪衍和罗通从未见过纪阳如此,当下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后,宋纪衍怒意更胜,指着纪阳的鼻子喝道:“放着宋家的少爷不当,偏自甘堕落跑到沈姜这里来当看门狗,哼,你可真有出息!如果不是爹非要我亲自来请他去家里吃饭,你当我愿意过来招惹晦气!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衍师弟,你少说两句吧......”罗通这会儿真恨不得把宋纪衍的嘴堵上!
纪阳岿然不动挡在门口,气得脸红脖子粗,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拳,用力太猛微微颤抖着。心里却有个执念的声音反复响着: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哦?既然如此,那就不敢为难宋大少爷了,好走,不送!”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纪阳身后传来,丝毫不掩饰言语之中的讽刺和嘲弄,“纪阳,关门!”
纪阳闻声后背一僵,强忍着不回头,直等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才放松身体,冲宋纪衍和罗通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当着俩人的面,紧闭院门!
充耳不闻身后宋纪衍的怒骂声,纪阳脚步毫不迟疑直奔竹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