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纶离开后, 连通室外阳台的那扇门就一直敞开着。
陆西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低着头, 在红色贩卖机前小范围内地来回踱步。
那扇敞开的玻璃门就像存在着某种魔力,不停勾着他的视线往那处瞟。
“……五。四。三。二。……”
陆西在默念了整整六十个数后, 忽的停下脚步, 侧头望向阳台。
他拧了下眉, 心中暗忖道:“里面的人, 在磨蹭什么?”
“出不来?”
陆西等烦了,看向一旁的贩卖机,微微弯腰, 一手探进退币口里。
把刚退回来的三枚硬币摸出来揣进口袋后, 朝阳台走去。
***
毕竟是深秋的夜, 室外温度偏低。
头顶是楼层, 楼层外则是清寒萧索的夜空。
一盏昏黄的灯光在街对面照着, 投向这边的光都是暗黝黝的。
然而就在这暗黝黝的光中, 陆西一眼就看到了蜷在白色水管旁的人。
纪年正抱着膝坐在地上, 安静得像一团影子。
因为腿太长,屈膝时,裤管下自然就露出一截骨感的脚踝。
纪年听到脚步声, 就从手臂间抬起脸。
待他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后, 却一动不动的,也不吭声。
灯光太暗,又隔着一段距离,陆西因此看不太清纪年的神色, 也就无从揣测对方目前的状况。
只是从对方抱着膝的坐姿中,看出了一些自闭倾向。
陆西心里变得有些忐忑。
他现在才想到,就这么贸然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刚刚陆西在外面听墙角,知道纪年是被家长教育了一顿,猜对方此刻的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就想一个人待着。
再说,他一个不会安慰人的,进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他跟纪年脆弱浅薄的交情,搞不好还会被认为是来看热闹的。
越想越像那么回事,陆西的视线开始朝其他地方游移,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站到了低浅的门槛上。
陆西双手仍然插在裤子口袋里,东瞅瞅,西望望,一副假装没看到纪年的样子,随时准备撤出阳台。
然而正当陆西站在门口装模作样时,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陆西迟疑了半秒,偏过脸看去。
纪年已经换了个坐姿。
就见少年背靠在墙上,微微歪着头,一腿仍然屈着,一腿朝旁侧打开贴着地面,姿态不羁而又慵懒。
看着恢复了痞样的纪年,陆西觉得熟悉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同学,你站那里看风景吗?”纪年语调里含着笑。
“管那么多?”陆西声音淡淡的,忍不住犯呛。
“要不要来这里坐着看?”纪年朝身旁偏了下头,示意陆西道。
陆西不曾挪步,斜眸看向纪年,冷白的脸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傲然。
只是静默了一会儿后,他当真就迈步朝阳台角落的方向走去。
“等等!”纪年却在这时伸出手,做出一副要阻止陆西的样子,又是意外又是好笑道,“同学,真准备过来?没看到这地方窄得都快伸不开腿了?你还跟我抢地盘?”
“……”
陆西收住脚步。
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不爽地拧起眉,道:“耍我?”
“生气了?”纪年不仅没丝毫歉意,反而愉悦地笑了笑,半张左脸都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陆西冷冷地盯着纪年看,就觉得他特别欠。
“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纪年抬起左手撑着脸,换了个话题,提醒陆西道,“是不是你经纪人来接你?不去看看他到了没?”
陆西性子直,不喜欢绕弯,冷然道:“想赶我,直说。”
陆西也不看纪年什么反应,甩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等人走后,纪年左手撑着脸颊,看着阳台门口的方向发呆。
看着看着,纪年忽然低下头,略显寂寥地笑了一下。
捂着的左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他实在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尤其是陆西。
……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纪年低着头,想事情想得出神之际,一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跟前。
纪年延迟了半刻,猛然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接近。
正要抬头,那人却轻松拨开了他捂着脸的那只手。
不设防间少了支撑点,纪年微微向前栽了一下。
谁料下一秒,少了手的遮挡、尚有些火辣的左侧脸颊蓦然一冰,刺激得纪年不自觉偏了一下脸。
“……”
纪年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去。
就见陆西站在他面前,伸着手,拎一罐冰雪碧贴着他面颊。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良久。
“喂。”陆西最先耐不住,厌烦地看了眼雪碧,示意纪年,道,“自己拿,行不行?”
纪年掠了眼脸颊边的冰雪碧,又重新看向陆西。
心想。
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不温柔的天使。
***
“有那么明显嘛……”纪年抱着冰镇的罐装雪碧,放在左边脸颊上滚了两圈。
陆西淡淡道:“你当躲在暗处,我就看不见?”
纪年看了眼身旁人,轻笑道:“西爷好眼力。”
陆西此时挨着纪年身旁坐。
两个大男孩就这么不嫌挤地席地坐在水管与墙壁之间。
陆西倒不觉得自己眼力有多好,关键是纪年脸上的巴掌印不浅。
再加上这货皮肤又细又白,即便有黑夜作遮挡,仔细点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近距离间,陆西看向纪年的侧颜。
经过冰敷后,左脸颊的情况比刚刚好了些,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粉色。
目光又在纪年脸上转了一圈,陆西认真道:“他真的是你亲爹?”
如果是亲爹,打的时候,下手也太狠了点。
闻言,纪年却“噗嗤”一声笑了,他背倚着墙,肩膀一个劲地乱颤。
阳台上的气氛霎时间轻快不少。
陆西不明所以:“笑什么?”
纪年好不容易忍住笑,看向陆西时眼底灿灿的仿若有星河,嗓音低沉温和道:“可能,也许,大概是吧。”
陆西说:“……”
以为纪年在开玩笑,陆西也就懒得理他。
之后,阳台上谁都没说话,但气氛却不会尴尬。
夜里寒气重,陆西将外套拉链拉高了一些,跟纪年蹭着肩时弄出些衣料摩擦时的窸窣声响。
纪年又默默拿冰雪碧敷了一会儿脸,突然道:“要不跟你说件事?”
“嗯。”陆西缩了缩腿,淡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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