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睁开眼看了看她,费里慢吞吞地哦了声:“看完了就回来。”
乔珊荃没有回答,她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看着男人再次沉入睡眠,呼吸变得悠长。
难过地闭上眼,乔珊荃拉开门,她先是走向楼梯,又停了下来,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站在那扇禁忌的门前,顿了顿,她从门垫下摸到钥匙。
拧开门锁,进入房间。
乔珊荃站在屋子中央,环顾眼前极为琳琅满目的衣帽间。
每一个架子、柜子、隔间都整齐摆满了你所能想象得到最全也最时尚的男性服饰。高级定制与大牌限量版成衣,所有能想得到的品牌全都能在这里找到。小到钻石袖扣,领带夹或是皮鞋,大到设计简洁的风衣,搭配的墨镜、皮包等等……
屋子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办公桌。桌面上摆放了一部台式计算机,旁边是最新上市的银白色mac。几部手机随意地摆放在那儿,似乎它们的主人刚结束通话。
肩头微微颤抖,乔珊荃无声地笑,笑容很难看。
见鬼的偏僻简陋,与世隔绝。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
不修边幅,粗犷死板的农夫?
那她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咬牙,走向侧面一扇门,门后是布满灰尘不见阳光的储藏室,里面堆放了很多杂物。
墙面上挂着的照片,吸引了乔珊荃所有注意力。
从左到右,每一面墙上挂着装裱过的海报、广告硬照……主角都是同一个人,在时尚圈,在模特界,堪称传说级别的icon级世界超模,来自意大利的英俊男人——圣特里尼·蒙特罗。
他拥有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孔,巴掌大的脸庞,被誉为最完美比例的身材。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线条性感流畅的嘴唇。
那双唇,多次被评选为全世界最想亲吻的嘴唇第一名。
他十几岁出道,以一场米兰的男装发布会上惊艳亮相而蹿红。
他有很强的可塑性,个人风格强烈的霸气台布,迅速征服了每一位赫赫有名的设计大师,成为他们最青睐的t台宠儿,米兰、巴黎、纽约……一座又一座城市,为他倾倒。
他代言过所有最昂贵的奢侈品品牌,有专门为他打造并命名的香水、手表和皮具,他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够跟女性超模比肩收入的男性模特。
盯着那些照片,乔珊荃失笑,尖锐短促的笑声听上去是那样刺耳。
几乎每一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缪斯,而她,设计师乔琪最初踏入这个圈子,在她内心深处最迫切想要合作的模特,同时也是她心心念念的缪斯,正是照片里微微眯着眼,散发出浓烈男性荷尔蒙的性感男人。
谁能想得到?就在五年前,这位传说中的世界顶尖超模,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默默退出了五光十色的时尚圈,离开了他最闪耀的舞台。
很多人为之惋惜,也一直有人在猜测,这位超模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乔珊荃捂着脸,眼泪争先恐后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角落里,相框被砸坏的照片里,剃掉胡子,板着脸,完全看不出喜色的新郎,正是那个消失的超级模特。站在他身旁,身披婚纱的女人,是更加年轻青涩的,有一头茂密红色头发的女人——黛米。
“电视上那个人,跟我妈咪好像!我看过她的照片,绝对不会认错……啊!乔琪,你怎么了?”
耳畔回荡着前一天她倒下时,恍惚听到的胡安稚嫩的声音。
蒙特罗……乔珊荃泣不成声,她居然没有联系起来,她只记住了那把看起来很怂,毛茸茸的大胡子,只记住了他的沉默寡言,他无声的保护,他的安稳可靠。
谁会想得到,昔日光彩夺目的男人,会改头换面,躲在一个偏僻的乡下庄园,把自己活成一个落魄的农夫?
费里·蒙特罗,不,也许应该叫他圣特里尼·蒙特罗。
乔珊荃已经无法继续理智思考。
这个男人欺骗了她!
不,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的骗局。
他骗了她的信任,把她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骗到这个无法联络外界的庄园来,骗走她所有信任,骗得她不愿从这里离开,甚至骗得她交付一颗真心。
与此同时,他心头的朱砂痣,小心呵护不愿朝别人提起的前妻,那个红头发的黛米,窃取了设计师乔琪的心血,并据为己有。
趁着她一颗心扑在这个男人身上,趁着她几乎忘了作为设计师的责任,那个女人利用她,踩着她往上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乔珊荃,乔琪,你可真是一个失败的赌徒。
赌上婚姻,赌上真心,一场豪赌过后,输得倾家荡产。
照照镜子吧,女孩(biggirl),清醒一点!
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该继续沉溺在这场失败的赌局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你应该做回原来那个冷清而骄傲的乔琪,拾起自己的洒脱和尊严。
对,没错。
乔珊荃眼神渐渐清明,她不再犹豫了。
让那些该死人和事,统统都见鬼去吧!
……
睡了很久,费里心中一悸,猛地睁开眼。
身旁空无一人,乔琪呢?
他惴惴不安地套上衣服,先去看了胡安,没有找到乔珊荃,又到楼下,里里外外依然不见她的踪影。
“费里先生,早上好,您起得可真早。要用早饭了吗?”
费里扶着门框,转过身看着马克西姆夫人。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你看到夫人……我是说乔琪,你看到她了吗?”
“没有,很抱歉,先生,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她。”
转念想到了什么,费里闯进她曾住过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跟昨天他离开时一样,遍地狼藉。柜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她的背包,还有背包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一阵风似地回到主卧,费里在他们共用的衣柜里努力翻找,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穿着的那一套衣服。
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如同她突然出现在他蓝色卡车的车斗里那样。
没有任何征兆,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马克西姆夫人听到动静跟了上来。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出去,关上门,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
费里眼眶泛红,用力瞪着他们共枕过的大床,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噙着慵懒又俏皮的笑,出现在他面前。
日落日升,月升月落。
时间滴答转动,他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如同海面上最后一缕月光,消失在退潮的海岸线,留给他的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