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律辰捏住她的肩膀,那力气大得几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些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在她没有亲口告诉他之前。
“律辰,我……”
好像所有的解释,因为不是她主动承认而是他先发现而变了事态和意义。好像再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鱼小满!”他狠戾的声音打断了她,纯黑的瞳孔像是要吞噬星空的黑洞,淤积着他狠狠压制的怒火,慑人可怖。
“我区区凡人一个,有什么能耐能让你挂念这么久呢?还是你真的比较喜欢,这么掌控着游戏,捉弄着我的感觉?……鱼小满你知不知道,这么被人戏弄的好多年,似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真的让人,觉得很糟糕?”
“糟糕”这个词,冷静而从来不会走投无路的简律辰是不常用的。
除非真的不能再糟糕了。
她让他觉得生气,让他觉得愤怒,让他觉得虚伪,让他觉得,恶心。
心里的罪感,终于在他那温柔虔诚的话语里一瞬间放到最大。鱼小满张了张嘴,却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气势脱去了之前压抑的温柔,带着让她撕心裂肺的咄咄逼人。
“律辰,别逼我……”
别不信我。
鱼小满握着他的手腕,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逼你?真好笑。”
简律辰嘲弄地眨眨眼,削薄的嘴唇沉沉勾起:“那个一直逼着我的人,不正是你么?!……逼着我喜欢上你,然后爱上你,再为了你发疯,然后潇洒地离开,逼着我找你,逼着我恨你。”
“不是这样的!”鱼小满咬着牙拼命摇头,“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不会离开你!……”
“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感情就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你从不信我。”
再次被打断的话语,简律辰扬起左手,鱼小满以为他愤怒得像要给自己一巴掌,正要闭上眼睛,他却声声字字清晰停顿,朝她冷冷讥笑:
“……鱼小满,你从前的离开让我觉得,我这道伤口,是自己犯贱地白受的。”
瞳孔蓦地放大,鱼小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掌心得那道浅红的纹路,脑子一时有点当机,口气带着微微的震惊与挣扎:
“怎么……回事?”
“你已经没资格知道了。”简律辰扬手扣住她的下巴,狠戾地箍住,然后让她看着那方墓碑:
“就像你根本没法拜祭这快墓碑,因为,你不配。”
重重的话语引燃了最后的导火索,他却在这根导火索,引起鱼小满脑子里天崩地裂的信息爆炸之时,蓦然抽身站起。
他把那几支散落在草丛的焚香用脚慢慢地碾碎,直至熄灭,那动作狠戾又麻木,就像他一眼不发转身离去时,脸上浮现的凉凉的笑意。
鱼小满,你根本不配祭拜他。
你和我,都不配。
……
那道身影消失了好久,鱼小满依旧坐在地上。
冰凉的雨丝飘在她的睫毛上,一滴细小的水珠里,放大了整个山野荒漫的绿色。弥漫进她的瞳孔里,全是无所遁形的崩塌。
他像留给了她一个古老蜿蜒的谜,谜底却暗示着她注定悲伤。
他说她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很明显,简律辰父亲的死,和她有关。她那年仓促的离开,真的是一场她没听到解释的,对简律辰天大的误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风声似乎都静默了,雨丝却越来越粗,越来越密集。
鱼小满摸出手机,雨点很快晃花了她的屏幕,她视若无睹地木然按着号码,在秦寿接通的那一刹那,声音像抖落雨里的冰丝:
“秦寿,你说过我再问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你知道的事……现在,告诉我吧,所有的。”
……
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指的冰凉连温度都快感受不到。
秦寿沉默地叙述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一分一秒如此漫长。
萧瑟的雨里风声渐凉,鱼小满缓缓地抱起胳膊弓起身子,手足无措地去抵挡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无望与绞痛的悲伤。
“简律辰因为你的离开,有段时间堕落过,从云端跌到泥潭……抽烟,喝酒,打架,和一群混混醉生梦死称兄道弟……坦白说,我一直觉得因为失恋,而可笑地堕落成这样很令人不齿。这更不像是简律辰的风格,可……可能是我真的小看了他对你的感情吧。”
秦寿有些犹豫的话似乎还回想
在她耳边,锥心地疼。
“然而谁也没想到,伯父会因为哀其不幸地想将他拉出泥潭的时候,意外地成为他青春的陪葬品。这件事怨不得你,可是又只能怨你。如果他还怪你,你不要伤心,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谈谈,毕竟直接原因还是他自己一时的荒唐……”
秦寿还在那边说着,鱼小满却苦笑着打断了他:“他自己的荒唐?……不,老大,都是我的错。”
“鱼小满,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寿皱眉。
“老大,你不明白,你还不够了解他。”鱼小满摇了摇头,声音里的苦涩无法掩藏。“如果他当年的堕落,只是为了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