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教习也纷纷称是,看起来都很是喜欢那个蓝眸少年。而且显然的,他们也很清楚那个蓝眸少年的底细。
和众人站在一处的,是一个老妇。那个老妇头发斑白,脸上沟壑交横,面无表情地看向楼下。
她平日里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今天却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因为她看到了苏渐。
中了神鸦司的“隐春散”,不但死而复活,还生龙活虎。这个少年,究竟还算不算是人?
老太太想起尔岚的那双眼睛,心道,难不成是那个丫头心软了?
………………
目光具有力量吗?当然是有的。就境界而言,此时的苏渐实际上还停留在坐忘境里,不管本人愿不愿意,其神识感触都极为敏锐;就目光本身而言,那个少年毫不掩饰的斗志和杀气充斥其间。即便是寻常人被这样看上一眼,也绝对不会忽略掉,哪怕只是被这种目光扫一眼,也会打一个寒颤吧。
苏渐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然后眨了眨眼睛,抽出腰带间的折扇,徐徐展开,淡然而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个蓝眸少年冷蔑一笑,转身离开。
“怎么七曜星脉很了不起吗?”
这句话有些像挑衅,只不过语气里的确是八分的好奇和不解。
他轻摇纸扇扭头看去,只见问话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破旧一副,背着一把木鞘的长剑,厚厚的刘海遮着双眼,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鼻梁周围依稀有些可爱的雀斑。
“笨蛋,”果然有人带着嘲笑口吻道,“你是哪里人?”
少年说:“我是从肃郡老泉镇来的。我们那里的螃蟹很好吃哦,大叔你应该知道哦?”
在他身边的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倒不全然是嘲笑,而是像在笑一个天真的小弟弟,充满了那种长者似的关爱。
“从出生开始,每个人的星脉点数量就是固定的,数量虽然因人而异……从古至今,修行者有如过江之鲫,修行法门有如瀚沙繁星,但是无论多么精深的法门,都无法增加一个人的星脉点。”有个考生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孩,脸上表情怪异,不知是在嘲笑男孩的无知,还是嫉妒蓝眸少年的天份,抑或是无奈的自嘲,“而一个人的星脉点的数量,则决定了这个人的修行潜质。大多数人都是三星两星,四星五星已经是千里挑一,至于六曜星脉便是用万里挑一来形容也不过分。而七曜星脉,据我所知,也只有建国之初的那位高阳将军而已。”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插口说道:“不过据说苏将军是一个六曜星脉的武道修行者。当年苏将军出征羌族之时还只是一个偏将,兵法未精,中了敌人埋伏,所带兵马全军覆没,只剩他一人。当时包围苏将军的约有两千余人,而经过整整半天的厮杀之后,两千人马只余了数十骑丢盔弃甲而去,而苏将军全身上下竟然只有一处刀伤。自此之后,但凡是苏将军领军出塞,敌军便往往不战自退。”
苏渐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么变态?苏将军?哪个苏将军?”
那个人瞥了苏渐一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鄙夷地说:“还有哪个?满朝上下,还有哪个苏将军?当然是苏焕苏将军!”
苏焕?不就是我的便宜老爹?苏渐打了一个寒战。
……
正在人们啧啧赞叹之际,一个书院教习向考生们走来。
考生们下意识得站在一处,纷纷行礼。那个教习微笑回礼,然后在苏渐面前停下。
“学生见过先生。”
苏渐学着他人的姿势,恭敬行礼。
一开始苏渐始终有些顾虑,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人怀疑自己是个冒牌货。但是到后来他发觉这种顾虑真是毫无必要。就算有人怀疑自己,也得把另一个苏渐找出来吧?
那个教习露出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对苏渐说:“苏公子你早已经到了坐忘境,今天就不用上流云台了吧。”
苏渐没有多问什么,恭敬地做了一揖,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进了下一个考场。
……
“他怎么没有上流云台?”
那个老妇突然问道,指着苏渐的手指有如老树枯枝,在春风里微微颤抖。
一个教习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苏渐早已突破坐忘境,而坐忘境不需要进行武试,只需要进行文试即可。前辈,这是老规矩了。”
旁人附和道:“说起来苏公子的天赋真是不错,五曜星脉本是寻常,而他以五曜星脉的寻常天赋,竟然还能比许多同样是五曜星脉的同龄人更早踏入坐忘境,实在了不起啊!”
“哈哈,老李你不也是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成了坐忘境高手了吗?你这可有点自夸的嫌疑啊。”
“就是就是,你让我这一把年纪还是坐忘境的老头子脸往哪里搁?”
似是感到自己失言,那人连忙道:“哟,在下只是随口一说,诸君切莫见怪。”
“那不行,这样吧,今天就是你做东,你做东!”
听着众人的嬉笑,老妇的脸色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