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看了一会,对纳丁说:“你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这种植物的特性吗?”
纳丁为难道:“恐怕不行,我们只带了基础设备,没法进行深层次的化验。”
“你在采集这种植物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纳丁想了想,脱下自己的手套。弥洛斯看到他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红斑,还不等他询问,纳丁反而先一步发出疑问的声音:“咦?这块红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弥洛斯奇怪道:“你不知道红斑的存在?那你脱手套干什么?”
纳丁脸色发白道:“之前采集时,我剥开了一颗朱果,想看看它的肉质,结果汁液不小心渗进手套里,但皮肤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现象,所以我初步认为这种果实是可食用的。”
他怔怔地望着箱子中的植物,颤声道:“难道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因为我?”
“别急着下定论。”弥洛斯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如果这种植物就是传染源,那为什么直接沾到汁液的你没有出事,其他人只是看一眼反而出事了?”
很简单。真正的传染源不是这种植物,而是因为沾到朱果汁液而成为寄生母体的纳丁。
安亦盯着从纳丁口鼻中不断呼出的好真菌,这次没有接收到来自这些真菌的讯息,很显然,从母体生出的真菌并不具备真正的意识。只有经过第二次寄生,它们才会进化。从刚才的情况来推断,等它们寄生十次百次之后,很有可能会进化成更加高级的生物。
趁着弥洛斯和拿定正在说话时,安亦拿起那株植物,就是它孕育了那种奇特的微生物吗?
“安达苏卡上士,赶紧放下,小心。”纳丁瞥见安亦的动作,急忙提醒。
安亦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捏碎了一颗朱果,鲜红的汁液顿时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
“上士!”纳丁提高音调喊了一声,然后迅速拿出消毒液,打算帮他把手上的汁液清理干净。
“别忙,让她玩。”弥洛斯出声阻止。
让她玩?这是可以随便玩的吗!纳丁脸上青白交加。
弥洛斯盯着安亦,他认为整个托塔斯可能都没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这个星球,所以他很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也很重视她提供的信息。
安亦则盯着手指上的汁液,诧异地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纳丁呼出的真菌,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全部向汁液涌来。一点点融入其中。随着它们的融合,原本流动的汁液逐渐凝固,最后变成一种晶体状的物质,用手一捏,它便碎成了粉末。
难道这种汁液既是好真菌的孕育者,也是它们的终结者?
安亦看向弥洛斯,后者敏锐地问:“你想做什么?”
安亦举了举手上的植物,然后起身朝帐篷外走。
弥洛斯一语不发地跟上去。
再次走进昏迷者集中的帐篷,真菌们立刻包抄过来,将安亦围了个严实。
我们是病毒好真菌,我们是病毒好真菌……安亦从这些重复的讯息中,隐隐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像是在打招呼。
嗯,我们是病毒好真菌。安亦也回应了一句,随后立刻接收到各种类似兴奋、好奇、快乐的情绪波动。
安亦觉得它们的认知很可能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致使它们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了进化。
这有点像是在教育孩子……安亦心情复杂,突然有些不忍心将它们毁灭。它们只能在世间存活三十秒,现在她却连这短短三十秒都要剥夺,只因为它们的进化会危害到人类的生命。
安亦走到一名昏迷者身边,喂他吃下捏碎的朱果汁液。
弥洛斯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止。纳丁被他留在了帐外,如果他在场,肯定会阻止安亦。毕竟这种植物还没有经过化验,不知道食用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安亦也是大胆,直接拿活人做实验。如果让弥洛斯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救人的把握,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一人一骨站在床边等着,片刻后,昏迷者身上的花斑好像正在凋零一般,逐渐散开,最后彻底消失无踪。同时,那名昏迷者的口鼻中不再有真菌呼出,也没有其他真菌再选择他作为寄生体。
弥洛斯眼中闪过喜色,矜持地向安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回又欠了她一次,以后估计得玩命地报答了。
虽然物种不同,但弥洛斯觉得她真是越看越顺眼。
朱果的数量不多,只够救治五个人。弥洛斯立刻叫上纳丁,去森林中采集更多朱果。
等他们走远,安亦一个人待在安静的营地中,突然想到现在似乎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