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出,再扣钱有人嘀咕了几句倒也没再出什么岔子,到后头,顾海唤了林方一声,那笔杆在下方有着密密麻麻备注的名字那儿点点。
林方心里了然,后头的估计都是刺头了。于是他精神一抖,高声道:“林罗子,一吊钱四百文,加上八十文,共一吊钱四百八十文。”
林方话音刚落,林罗子就蹦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少,我婆娘天天来可天天干活,你别拿那套欺负老子。”
就知道会这样,林方一口茶水先咽下,瞄了一眼顾海的纸面,才不紧不慢地说:“嫂子倒是勤劳,罗子哥也卖力气,不过做工时候咱们是怎么说的,老婆孩子照顾一下应该,可没说亲戚朋友的也来这儿白吃白喝啊,白吃也就算了,还偷拿……啧啧,罗子哥,咱林府是刚来这林家村不假,可不带这样欺负咱老实的吧,您十里八乡去打听打听,有咱们这样厚道的东家不?”
“放屁,谁让外人来了,我就一个婆娘,你少污蔑人!”林罗子跟里正是拐里亲戚,在林家村也算个人物,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会承认。
“究竟是不是大伙儿心里可都清楚的,罗子哥,知道你受托也为难,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做工之前可都说好的,还真不能更改,不然多对不起其他兄弟。”
林罗子眼睛一瞪,望了那已经半空的钱篓子,怒道:“少他妈乱喷粪,我林罗子也算响当当一个人物,我没带人来就没带人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是扣钱么,呸,别扯那乱七八糟的,大伙儿冒着风雪给你们这外来户修房子,才要多少工钱,要不是看在我老叔的面子上,老子才不来。”
他说着对后面的兄弟说:“别看他前几个给了那么多,后头的不就狠扣了吗?那几个平时就不跟咱们一块儿,说不定早就被他们收买了,那个姓张的,连断腿的老婆都背过来也没见他们扣钱,凭什么扣我们的!”
“就是!就是!这也太黑心了。”
“欺负咱们没读过书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瞧住的这么好,还不就是铁公鸡。”
“这不是死了回来了吗,我看八成贪太多被……喀嚓了!”那人刚举起手横在脖子上刚比了个手势,却听到“嘣——”一声,声音之大,立刻像被掐断了脖子似的没了声响。
定睛看去,却是后头坐着的魁梧大汉拍了桌子,桌角立刻碎了一块,徒手的。
接着一直莫不声响的几个青衣大汉都往前大跨了一步,冰冷冷地看着他们,顿时这温暖的屋子一下仿佛被抽了热气,霎时间冷地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做……做什么,讲不讲理……”有人哆嗦了一句,却见那几个大汉整齐地看向他,那冷冽的眼神,几个只在村子里打转没见过世面顿时怂了。
管家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施施然说:“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大伙儿却是不想要工钱,直说就好,至于有没有带人进来心里清楚,如果真不想要就回去吧。”
林罗子知道这才是个管事的,于是梗着脖子嘴硬道:“你想吞了咱们工钱,别作梦了,不给咱们,咱们找里正评理去!就是到县太爷那里咱们也不怕!”
林管家冷笑一声,“正好,林方,带着钱和画押你去里正那里一趟,这一个人两个老婆,甚至三个四个的,有的还不重样是不是这个林家村的传统,若是的话,也别多废话,这种村子不待也罢,明儿就禀明少爷,迁了老爷咱们另选地方。若不是,那更好,这些人不要钱,咱们就捐给村里修个土地庙。”
说着又转头对着魁梧大汉,拱手道:“请方爷选派两个兄弟,劳累跟着林方走一趟。”
“好说。”方信立刻朝两个青衣大汉抬抬下巴,“你们跟林小兄弟走一趟。”
“是。”
林方接过顾海厚厚的一卷纸,他摊开来给林罗子他们亮了亮,几个虽然都不认字,可是那时候登记名字的小哥朝他们确认的时候还画过押,这个还记得清楚。
原来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林罗子的眼里闪过不甘,又看看旁边的青衣大汉,都是练家子,他们几个空有一声蛮力怕是打不过,就是告到立正那里,听那管家的话语,里正也不一定会帮着他们。
“罗子哥,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家人可是做过官的,可别连累的家里人。”有些人已经动摇了,这年头官子上下两张口,吃人不吐骨头,还是怕的。
林罗子狠了狠心,“算了,就当作咱们倒霉,遇上个黑心的。”
说着以他为首纷纷拿了铜钱走了。
管家将这件事禀告了林曦的时候,林少爷正在练大字,既陶冶情操还很打发时间。
他总不会一直在这林家村,虽然成不了书法大家,可今后出去走动,一笔能看的字还是很重要的。
闻言,林曦只是点点,随后说:“后日整几桌席面,请大伙儿喝杯酒,既然建完了,就当做答谢一下大家吧,明日去请里正还有那些有头脸的举人秀才,去的时候别忘了带着那些画押单子,好好说道说道。”
“是。”
林曦一笔大字写完,搁下笔叹道;“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还不满足,啧啧,人心不足呀,等我走了,会怀念我的。”
管家闻言眼睛一亮,然后默默退下。
后日,里正早早就到了,那些举人秀才老爷也都带着礼过来,见到林曦不仅露出了愧疚,这些人可都是他们林家村的,而且还是他推荐的,发生这样的事,同一个村子的,什么德行还会不知道吗?
见林曦只是微笑地回礼,一点也不提任何不愉快,也更高看了他几分,暗道不愧是官老爷家的少爷。
林罗子回去自然是不甘心的,直接带着弟兄去了里正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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