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可比读《礼记》有趣多了。
她轻轻诵读:“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变者也。‘曹操曰:兵一分一合,以敌为变也。’故其疾如风,‘曹操曰:击空虚也。’其徐如林;‘曹操曰:不见利也。’侵掠如火,‘曹操曰:疾也。’不动如山;‘曹操曰:守也。’”
“风林火山”,孙子要义,而祝昊宇明白,自己现在要做到的,就是“不动如山”。
“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祝昊宇又诵读了一句,然后顿住了。她在想,自己现在虽然是不动如山,但更应该做到的,其实还是“其疾如风,击空虚也”。她还是更习惯掌握主动,她也擅长于寻找敌人的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可是接下来,祝昊宇又将头惊讶地抬了起来,因为竟然有人在她暂停诵读的时候,又将《孙子》的下文给接了上来。
“指向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一人说着话,缓缓地从竹林里踱了出来,踱向墨池边上,灯光底下的祝昊宇。他带着些惊奇的语气说:“居然会读《孙子》?祝英台,你在当时女子中,也算是极少见的了。”
祝昊宇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大概只是刚到。因为他只以为祝昊宇读的是《孙子》,而没听出来她读的是《孙子注》。《孙子》与《孙子注》之间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在这个年代,其意义可就差得太远。
《孙子注》的作者曹操毕竟是前朝始君,三国时代最耀眼的枭雄人物。三国常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司马氏作为臣子,最后也终于取魏帝而代之,这在许多正统文人的眼里,总是不怎么光彩的。虽然西晋已亡,如今的朝廷偏安江南,更称东晋,但曹操其人,在这个年代说起来,毕竟还是太敏感了些。
这一瞬间,祝昊宇甚至考虑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背熟了这本书以后,就找个机会把它烧掉——这书的内容太危险,但它毕竟是祝英台辛苦手抄的,祝昊宇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不忍之外,她心中又升起几分傲气:这书祝英台都敢抄了,她祝昊宇却连保管都不敢么?
不说祝昊宇在这一瞬间转过的复杂念头,就见那接话之人踱着步子,也终于到了见光的地方。
祝昊宇看清了他的形貌:他一袭黑衣,面容普通,脸色有些蜡黄,而他的左肩膀处衣服微微拱起,又显出些不协调的臃肿。
祝昊宇既惊讶又期待。这个人,分明就是那个疑是为王献之的人!
王献之不是重伤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玄又去了哪里?他怎么会放任王献之出现在她“祝英台”的面前?王献之深夜出现,为的又是什么?
祝昊宇是个心窍玲珑的人,她的脑子从来都很难停下高速转动,她一边思索着,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温雅亲善的笑容:“子南,是你,身体好些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