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棋低下头不说话,径自往小院方向走了。春瑛一头雾水的,只得跟了上去,一进门,南棋便飞快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只好继续去小厨房教小莲花熬汤。
过了个把时辰,看着汤都备好了,豆腐也送了来,春瑛教小莲花煨豆腐锅,青姨娘叫小丫头来喊春瑛,说是有事要跟她商量,她只好匆匆交待几句,便跟着来人到了青姨娘的房间。
青姨娘似乎有些为难,在她坐下寒暄过后,便一直拿着茶碗犹豫,欲言又止。春瑛觉得奇怪,便问:“姨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青姨娘笑了笑,放下茶碗,理了理鬓边,才道:“方才……东儿可有叫你到二门上去见两个人?”
原来是这件事。春瑛笑着点头:“有啊,我和南棋都去了。”
“那……”青姨娘有些踌躇,“你觉得他们两人如何?”
为什么也是这个问题?春瑛语带保留地答道:“才见了一面,怎能判定一个人的品性?不过看起来倒是不难相处,与我们说话,也不会摆架子。”
青姨娘略略松了一口气,微笑道:“他两个与别人不同,是走惯了南洋营生的,常年跟那边的土人相处,性子极和气,说话也不会文绉绉的,锦绣她们几个嫌人家不够文雅,却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擅长跟人打交道呢。”
春瑛附和几句,才道:“这么说来,他们更适合在南洋做生意呀?为什么特地把他们召回京里来?”
青姨娘下意识地看了门外一眼,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想必也听过些消息,咱们霍家的船队,是上交给了皇上的。”春瑛点点头,她又继续道:“不过原先我们家派去的管事、伙计,都是多年的老人,正能帮得上忙呢,小姐便索性将放奴文书送到官府上档,因此周管事、蔡管事,还有另外几个人,都不再是咱们家的奴仆,而是成了皇上的手下,我们仍叫他们管事,不过是为了称呼方便,其实他们都已经算是官家了。”
春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今天倒是有几分失礼了,我原想他们与我爹年纪差不多,就当作是府里的其他长辈一般问好就行,早知道我该行个大礼的,说话也要客气些。”不过仔细一想,她还是觉得能问到胡飞的近况,即便稍稍得罪一下蔡管事,也没什么要紧。
青姨娘有些脸红,低头喝了口茶,才缓缓地道:“这两位管事……年纪都不小了。周管事早年间曾娶过一房妻子,是外头的人家,如今已经过世,只留下一个小女儿,年方十五岁,方才丫头来报,说她已经往这府里来了,要进来给小姐请安,少不得还得吃过饭再走。”
春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忽然又问:“周管事既然已经不是霍家的奴仆,他女儿不会进来服侍小姐吧?十五岁……跟我差不多年纪,这时候才进府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些?”她管教那六个人就已经很吃力了,该不会还要再添一个吧?
青姨娘忙摇头:“不是,只是来请安的。”她脸上的红意更深了些,“虽然还有一桩事要办,不过她不会留下来……”
春瑛点点头,有些迟疑地问:“青姨娘,可是有什么为难的话不好说?”她从刚才起,就一脸纠结的表情,一定有事!
青姨娘勉强笑笑:“不是……我跟你说说另一位蔡管事吧?”她迅速恢复了正常神色:“那蔡管事却是从未娶过妻子,他从十四五岁起便跑南洋,极是能干,走那条线的人家,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你别看他长得那样,其实是个极风趣的人物,从前在南京时,老爷每次召他来问话,总是能开心上一天!”
她拉住春瑛的手,低声道:“这两位管事如今进京,就是打算在此立足了,从此帮着朝廷、帮着皇上处理船务,前程似锦……听说他们的子侄中也有人进了锦衣卫,小姐和管家都很是看重。他们既要在此安家,少不得要娶一位妻室的,若是娶了小姐身边的人,日后便能更忠诚视事,因此……我跟管家商量了,又问了二老爷的意思,并得小姐点头,便挑了你和南棋两人……”
春瑛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你……你说什么?!”
青姨娘忙补充道:“方才外头传来的信,周管事看中了南棋,那就剩下蔡管事……”
春瑛想起那位三十多岁的矮胖男子,和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便再也没法保持脸上的笑容了,深呼吸一口气:“姨娘这话……是命令,还是问我的意思?!”
青姨娘忙道:“当然是问你的意思,小姐绝不会强求!只是……”
“不用只是了!”春瑛斩钉截铁地道,“我绝不会答应的!”她直盯着青姨娘:“姨娘,我敬你是长辈,请你好好想一想,那两位……不说别的,光是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你……你说这话就不亏心?!”
青姨娘讪讪地,自知有些不厚道,勉强笑道:“你先别急着回答,他们虽人才差些,家境却是真正的好,即便是从前为仆时,也是家财万贯……你一嫁去便是当家主母,过几年也是官家太太了,再体面不过……”见春瑛的脸色越来越差,才叹道:“罢了,我知道你心中不愿,可这并不是坏事,你且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再回我不迟。”
春瑛冷淡地瞥她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她也想嫁进好人家过好日子,但是……绝不会饥不择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