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忐忑不安地问宝钗:“你哥哥是不是生了我的气了?”
宝钗垂着眼眸,手上不停做着女红,嘴里淡淡道:“不是生气,是伤心了。”
薛王氏咳声叹气。又等了两日,薛蟠倒是回来了,不过面上总是淡淡的,就连给薛王氏请安时候也都显得比从前斯文了许多,再也不见那嬉皮笑脸的惫懒。
薛王氏憋不住了,拉着薛蟠流泪,又说了许多心疼的话。因为那天的话涉及了宝钗,宝钗又亲自去了薛蟠的院子里致歉。薛蟠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平心而论,这几年相处下来,兄妹间还是很有感情的。
宝钗稳重聪慧,知书达理,因伴着薛王氏打发时间,练就了一手好女红,平时没少给薛蟠做些个鞋啊袜啊的。冬天里,就连薛蟠自己都没在意,宝钗却用他特意为她淘换来的白狐狸皮做了两副手套,让他骑马坐车的时候戴着。
“坐下吧,日头这么毒,跑过来干嘛?激起你那热症来,谁受罪?”嘴里说得强硬,薛蟠却连声叫安然去拿了解暑的冰镇酸梅汤来给宝钗喝。
瞧着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哥哥,宝钗的眼圈都红了,满肚子想要劝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安然送上酸梅汤,淡淡的桂花香气弥漫在屋子里。
宝钗低着头,薛蟠突然就瞧见这姑娘的眼里落下了两颗大大的泪珠。
卧槽!
宝姐姐变成了林妹妹吗?
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是给宝钗擦眼泪,又是连连转圈,“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宝钗扑哧一声又笑了,哽咽道:“让妈和哥哥因为我生了嫌隙,我心里……”
“行了行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薛蟠想了想,索性坐下,严肃地看着宝钗问道,“妹子,我问你,你心里怎么想?”
宝钗没明白,抬头疑惑地瞧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终身……”
宝钗一张娇美明丽的脸上顿时通红一片。再怎么稳重的女孩儿,谈及自己的终身也是难免羞涩。
“哥哥,”良久后,宝钗抬起头,“我虽年纪小些,但是也懂得长兄如父的道理。这种事情,哪里有看女孩子自己意思的道理呢?”
薛蟠摆摆手,“不是这么说。归根结底,往后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自然要问你的意思了。盲婚哑嫁要不得呢。”
他坐在宝钗对面,正色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当然希望你好。日后的路,哥哥能给你铺好的,就一定会为你铺好。你心里想要到个什么样的人家,想要个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跟我说。至于妈说的嫁妆……”
顿了一顿,才又说道,“我早就开始为你预备着了。之前让你管着的京城几个铺子几处庄子,都是日后要给你的。还有咱们南边的胭脂铺绸缎庄,不管哪里的,都归在你的名下。那边的田地就不给你了,且瞧着日后你落在何处,再买也来得及。”
宝钗大吃一惊。
她帮着薛蟠理事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这些铺面有多少。薛家几代皇商,不说南边的,就目前她经管的京城几处产业,每一处每年出息就不止一万!
若是再加上江南的那些,怕不是每年有十万之巨!
“哥,我不……”她霍然起身,就想拒绝。
薛蟠笑了,“不什么?不要?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孩子,他老人家留下的产业,自然是咱们兄妹两个平分。除此之外,我的玉坊给你两成分子,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意。另外,我还预备了二十万两的压箱底银子给你,再加上妈那里的私房,往后不管到了谁的家里,你的腰杆子都是硬的。明白吗?”
宝钗说不出话来,原本就强忍着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薛蟠最怕女孩儿哭,他不耐烦。
“怎么,看自己嫁妆这么多,高兴得掉了金豆子?”
宝钗破涕为笑,伸手便给了薛蟠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