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作犹疑着,心中只觉得她会忽然醒过来,向自己抽上一巴掌,冷冷地说:“胡闹!”
壁虎搂住她,说:“她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呜呜……我只是……后悔,我们当时从山寨逃走时,如果能杀了五大王,就,就……如果我们能早点给爹爹报讯,五虎大王就会打败仗,蝎子姐就不会……呜呜……”
“没有那么多如果,别想啦。”
可这世上有太多的如果。如果她能及时报讯,父亲也不至于兵败被俘,让人那样肆意羞辱……蚊子反而哭得更凶了,不知是为了蝎子,还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自己。
壁虎又说:“至少……至少她亲手杀了那个坏蛋,是看着仇人死在她前头的。”
蚊子茫然点点头,又忽然一把抹掉眼泪,冷冷地道:“她的仇人还没死。”
她用力拨开土,挖出那个细瓷瓶,拂掉上面的泥土,仔细揣进怀里,按在自己心口。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跳着,低沉着声音,说出的话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谁害了她,我都要替她十倍地还回去。她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我替她送。”
壁虎、小耗子、小蜗牛一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她微微喘息着,声音有些兴奋,又带着刻骨的仇恨:“还有,五虎大王还剩下三个。我要让他们三个全都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壁虎重重在她肩头拍了一掌:“蚊子,说得好!”
他拍得好用力,她的皮肉生生地疼,可是她却朝他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报仇,但至少从那一天起,有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了,她要浇灌这种子,直到它发芽。
他们把阿永的尸身放在马背上。这里离蛇母村已经不远了,等到天光大亮之时,便回到了阿永的小屋。那屋子外面还晾晒着阿永的粗布衫,厨房里,还有半锅剩下的米饭。屋外海涛阵阵,声音的韵律和他们离去时一模一样。
阿永葬在了海边,陪着他的,是他平日里所有捕蛇的工具。这些工具小蜗牛一样也不会用。
年纪最大的壁虎俨然成为了几个人的首领。他带着大家,在海里洗干净手脸,又在阿永墓前磕了头。小耗子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壁虎咬着嘴唇,沉思了好久,说:“潮州恐怕全是五虎大王的地盘了。就算我们想苟且偷生,他们也不一定放过我们。”
蚊子心中纷纷乱乱的,突然闪过一片澄明:“去惠州!惠州离这儿不远……我二叔在知惠州府,我们去投奔他,他必不会亏待。他的城里有兵,可以保护我们。”
还要告诉二叔,爹爹落在了鞑子手里,让二叔赶快去救他……
壁虎明显惊喜了,问:“蚊子,你说的当真?”
蚊子心中一阵酸楚,一阵自豪,用力点了点头。
壁虎点头道:“也是。潮州万万不能待下去,惠州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虽然不知道打得多厉害,但总要去碰碰运气。”转头打量了一下小蜗牛,忽道:“你一个人,在这儿也养不活自己。跟我们去惠州罢!”
小蜗牛一愣,“我,我要陪阿爹……”
小耗子直载了当地问道:“你能陪多久?你吃什么?会做饭吗?”
小蜗牛一下子没话说了,似乎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蚊子说:“跟我们走吧!我二叔在知惠州府,他会收留你,说不定还会给你爹报仇。”
小蜗牛听到“报仇”两个字,便坚决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搔着头,问:“我要是跟你们一起,是不是也得……也得叫个那样的名字?”
蚊子扑哧一声笑了。她还没问出来,小蜗牛到底姓甚名谁呢。
于是她问:“你本来叫什么来着?”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跟我说一遍嘛。”
小蜗牛嘟嘟嘴,说:“我姓林,小名叫阿牛啊,不过有个秀才给我起了个……”
蚊子嘟嘟嘴,“那正好,你就叫蜗牛好了,从此别再叫什么旁的名字。”她觉得自己还算客气,那个“小”字,算是省了。
对方小声道:“我不叫蜗牛……”
蚊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自豪,对自己这个灵感十分满意,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蜗牛,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蜗牛不知所措地看着壁虎。壁虎和小耗子却都微笑点头,没帮他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