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却平静得出奇:“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不想任何一个决定做得太过草率,所以,请容我三思。”
曲一昆得理不饶人:“还三思个屁,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要是再不做个决断,北湘军就打上门来了,人家正愁找不到理由把你们一锅端呢,你这不是正中人家下怀吗?”
一句话说到林赛的心坎上,他一时僵住了。
深心一直就在大义与家庭之间煎熬,让得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了,此刻曲一昆一语提醒,无疑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在今早,当罗迪亚克质问他的时候,他支吾半天,几乎就要答应他的要求,那时刻心中的家庭观念战胜了大义,然而天玑使者突然出现,他又说了一通让他坚持大义的理由,理由很充分,也很合理,但却使得他的心更乱了,一时又陷入煎熬。
如果时间允许,他恐怕还要思虑一个大周天,然而问题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林赛瘦削的脸,都拧成了苦瓜,道道刀削斧砍的痕迹清晰地显现出来。
却在此时,只听得一阵轰轰隆隆踢踢踏踏的声音响起,仿佛滚雷贴着地面由远及近,及至近处,仿佛是心脏的入口,停了下来。
众人一阵彷徨,左顾右盼,不知不觉地,脸上都铺上了紧张的神色。
忽地一个小厮火烧屁股一般地跑进来,一路跑一路叫嚷:“不好了,舵主,不好了!”
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门口被脚下的门槛一绊,跌了个狗啃屎,他也顾不得爬起来,一个骨碌滚到林赛的脚下:“不好了舵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林赛微怒道。
“北,北湘军……来了。”小厮气都没喘一下,艰难地说道。
林赛一惊,刷地站了起来:“什么?”
其实除他之外,厅中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站了起来,面露惊惧,望向那小厮。
小厮无奈,还是没喘一口气,继续说道:“北湘军来了,全副武装地来了,已经将整个分舵重重包围了!”
这一次,他居然说得极其的流畅,不过说完之后,他晕过去了。
林赛将袖一拂,慌乱着脚步往外走去,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走到屋外,忽地想到,就这么出去极有可能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乱刀砍死,立时转头吩咐几个堂主带齐人马,开到前院准备迎战。
几个堂主领命而去,林赛、林焕武会同北川来的上差便急急往外赶去。
余跃在屋内正苦思脱身之计呢,忽地听到外面一阵隆隆之声,他料想应该是汪古来了,不由得脸上溢出了笑容。
下一刻,门外一阵嘈杂,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议论纷纷的说话声,还有鸡飞狗跳的嘶叫声,交织在一起,带来无尽的恐慌,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屋外的重兵,也于混乱中被调走,只剩下几个喽啰守在外边,象征性地看守一下。
很显然,这样象征性的看守对于余跃和小宇来说是没用的,两人很轻松地就把他们放倒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外面走去。
这时候几乎所有佣兵都出去了,家丁丫环慌慌张张地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就根本没有人留意他们的存在,于是他们一路走得很惬意。
走过第二个院落的时候,不经意地,听到大树后面传来一阵卿卿我我莺莺燕燕之声。
一个娇滴滴脆生生的女人的声音:“宝哥哥,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后是一个中气不足的男人声音:“不用管它,林妹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余跃大叹:这他妈活脱脱一出异世红楼梦啊!
对于红楼梦,他一向是没有兴趣偷听的,当下撇了撇嘴,就欲离开。
却忽地又听那女子说道:“不知道爹爹下定决心没有,到底是走还是留?”
男子悠地一笑:“你放心吧,有你这个祸害,他投鼠忌器,一定会跟我们走的,到了加兰,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女子娇嗔一声:“你坏蛋,还说人家祸害,分明都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让人家欺骗老爹说怀了你的身孕,其实哪有的事嘛,这话说出来,于你倒是不打紧,但对我来说,却是关系到贞*和名节的事情,你叫我将来怎么出去见人?”
原来如此!
余跃恍然大悟:原来,萧项可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要挟林赛的!难怪林赛会举棋不定。
“你放心吧,林妹妹,到了加兰,我立刻就娶你过门,到时候什么名节什么贞*,都让它见鬼去吧。”只听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我如果骗你,叫我死无……”
男子说到一半,声音突地戛然而止,想来是那女子伸手蒙住了他的嘴。
继而,就是一通露骨的却又低得几乎不可闻的情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