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狼狈为奸,倒卖官粮,罪大恶极。押入死牢,明日处决。”陆天诚挥挥手,心里沉甸甸的。毕竟十几条人命,在作出这个决定前,他反复思忖。情感上不好接受,理智却不断提醒他: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决不能手软。尤其新皇初立,更要恩威并施,不能给人们软弱可欺的印象。
不停求饶的官员连着那两个作证的男人被拉了下去,陆天诚又下令,将狱中的治水都监提来。
厅里剩余众官就这样跪着,陆天诚只自顾自地饮茶,就当眼前没人似的。过了一会儿,胡均身着囚服被带了进来,也跪在了一旁。
放下茶杯,“朱明焕!”陆天诚声调严厉,“你身为信苏知府,一方府宰,明知水患来临,不思百姓疾苦,反而处处梗塞、难为朝廷下派的治水都监。胡均要按惯例提取地方治水储银,你不但不给,还授意手下诸事不予配合,致使堤坝维修不善,受灾地区较之往年更大,民不聊生。见事情闹大,你又往朝廷奏报推卸,欺瞒皇上。更引得下属私卖官粮。你可知罪?”
朱明焕被陆天诚一番话说得趴伏在地不敢抬头,“下官知罪。”
“陈雪松。”陆天诚又转向目瞪口呆的信苏折冲都尉,“你与朱明焕一文一武,守卫信苏。眼见朱明焕做下此事,就算你不知情,难道看不出一点蹊跷?”
陈都尉回过神来,急道:“禀王爷,下官只负责兵事方面,至于地方政事,下官不能干涉,也不敢干涉。此事下官确实失察,王爷恕罪。”
陆天诚皱皱眉,“不管文官武官,最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一方平安。你不能干涉,但你可以疑虑、可以拟折子上奏,此事你有失职之罪。”
陈都尉不敢再辨,低低应了声:“是。”
陆天诚看向胡均,这是个四十许的中年人,虽是文职,却是生得膀大腰圆,面色红黑,颇有武将之风。“胡均,你可知罪?”
这几日的牢狱之灾,看来也没能磨灭胡均胡大人的锐气,抬起头,胡军理直气壮地道:“禀王爷,下官无罪。”
陆天诚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全为黎民,不含半点私心?”
“胡某之心,可昭日月。”胡均大声道。
“据本王看来,你岂是没有私心,而是私心不小!”看胡均做势反驳,陆天诚举手示意胡均听完自己的话,“你作为治水都监,职责是什么?是治水!是和地方合作,将百姓从水患中解脱出来。可是你呢?自恃治水经验丰富,不是和信苏众官员商讨合议,而以强硬的姿态压迫地方,造成地方反弹,在钱粮上欺瞒刁难,致使堤坝修筑因银钱人力的短少而进度缓慢,误了朝廷大业!”
他目光炯炯,逼视着胡均:“是百姓重要?还是你的尊严重要?”
胡均本来气昂昂的,现在却出了一身冷汗,“下官愚昧。不是王爷点醒,下官还在执迷不悟。”
这位胡大人倒确实是心底无私。陆天诚暗暗点头,放缓了声调,“你能知悟就好。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就当是对你的处罚,你服也不服?”
“下官心服口服。”胡均欣然领受。
“今上仁厚,知道朱大人只是一时糊涂,并非心怀不臣。”陆天诚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朱明焕,声调又柔了几分,“罚朱大人俸禄半年,朱大人可服?”
“服!服!”朱明焕没想到对自己的处罚如此之轻,犹如从地狱升到云端,满心感激道:“谢皇上宽恕!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效劳。”
对其余官员,陆天诚也都打着陆天羽的名号,轻轻处罚了事,惹得在场众人感激涕零。这正是陆天诚想要的结果。
对于朱明焕他们的处罚,陆天诚思来想去,觉得本源是官场争斗,没有涉及到叛逆,也没有参与到倒卖官粮的事件中。若是平日,当然不可能轻轻放过。可是陆天羽上位才稳,正需要这些在地方根基极深的老臣拥护。借此卖个人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轻轻一笑,亲自将朱明焕、陈雪松、胡均搀扶起来,把三人的手合在一起,“从今以后,当以百姓为重,不要多生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