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增,你去把这家伙送进牢房。”冯华指指躺在地上的陆天诚。韩九增点点头,过来一把揪住了陆天诚的胳膊,“走!”无视被抓的那人呲牙咧嘴的痛苦样,横拉竖拽地拖了出去。冯华目送他们出门拐弯,连陆天诚嘶嘶呼痛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才扭过脸来,面对一干兄弟们或愤怒或惶恐或期盼的目光,暗暗叹息道:“回头我会亲自过去审问,先把老大的事敲定了再说吧,太阳都要西沉了。”
被冯华一言提醒,汉子们看看天,可不是么,火烧云灿烂地红了半边天际,太阳也红彤彤的斜挂着,差点就要碰到地平线了。这半晌闹下来,不觉时光流逝,竟是连晚饭都误了。明白过来现在的时辰,就有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起来。
冯华望望床上布单下僵直的身影,“都去前面厅里说话,别在这里吵老大了,让他清静点儿。四宝,你就留在这里,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饭来。”
看那些汉子们没有动弹的意思,冯华奇道:“还有什么事?”
“二当家,让我们再看老大一眼。”“是呀,让我们再看看老大。”汉子们的话里透出浓浓的伤感。冯华慢慢走过去,掀起布单一角,语音沉重地道:“老大走得样子实在是太令人伤心。既然兄弟们要看”猛地掀开布单,赵满神态狰狞,眼耳口鼻处都有泛着黑色的血渍,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半举着布单,冯华眼神流转间,把在场众人的情态尽收眼底,又将单子轻轻盖上,“其实我想,老大肯定不愿意你们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老大死得太惨了!这帮人还没完全从目睹赵满惨状所受到的冲击中清醒过来,浑浑噩噩地听从冯华的指挥,从疗伤室里撤了出去。等外面彻底安静了,范四宝蓦然从地上跳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没听到外面有何动静,又打开丝门缝,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确认附近肯定无人了,才轻轻关上门,上紧门栓,冲床上笑道:“老大,人都走了,可以起来了。”
床上布单子诡异地动了下,一把被扯翻在地,赵满坐了起来,呼呼地传着粗气,“娘皮的,可憋死我了。哪个兔崽子偏要看老子的尸体?回头老子非狠狠揍他一顿。”他活动活动脸颊,血渍干涸后凝在脸上,腻得他难受,“都是你们出的好主意,别扭死老子了。”边骂着,边举手要去擦脸。范四宝吓一跳,急忙喝止道:“别擦。老大你想露馅呀,都做到这一步了。”
赵满的手停在脸前,手指伸了曲,曲了伸,终究不敢擦去脸上的血污,“娘皮的,死雷皮别落在老子手里。”烦闷地骂了一句,抬头看见范四宝那双红肿的眼睛,赵满又乐了,“四宝你小子,还真哭了?老子躺那里,感觉你一动一动的哭得还挺伤心。”
“老大你又没死,我哭哪门子?”范四宝擦擦眼,“要是有辣椒粉好了。愣往眼里放沙子,谁能不留眼泪呀。还一动一动的?那是笑的!我费了多大劲才没笑出来。”
“没看出来,老二挺会演戏的。”赵满摩挲着下巴短短的胡渣。“九增平常不说话,也很能装嘛。”
范四宝用布巾蘸了水把眼睛里的沙土洗净,闻言叹道:“只是苦了詹兄弟了,这一顿打挨下来,就他那读书人的身子板,还不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静下来。赵满狠狠捶了床边一拳,半晌才开口道:“是我连累了他。”
“我倒觉得,都是那个雷皮惹的。”眼见老大难过,范四宝赶紧出言安慰,“这次要真能宰了那家伙,也算詹兄弟的义举了。”看看赵满还是有点儿垂头丧气,范四宝走过来,压着他的身体躺回到床上,“老大,你的任务就是赶紧好起来。幸亏詹兄弟拿来的药好,你越早好,等雷皮来了,咱们才能越有把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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