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二皇子道:“起来吧。”
淡淡的男子嗓音带着独特的醇厚感,竟中气十足。
妙懿可没少听说这位二殿下的传闻。都说他坠马受伤后深居简出,性子也古怪起来。如今看着仿佛没有什么大碍,也并未有毁容那般严重。五官也比三皇子稍稍英挺些,但眼神却静如潭水,古井无波。
二皇子温和的道:“不知可有谁愿意帮我叫一下我的从人,他就在附近,走过小径就应该见得到。我原命他去取东西的,不知怎的就耽搁了,麻烦你们帮我找人问一声。”
再看方才叫住四人的内侍此时已不见了踪影,二皇子身边竟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孤零零一人坐在亭中。他身下木椅与普通的八仙椅也不同,还带着四个木轮子。
其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犹豫着没有接话。
妙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方才提到大皇子和三皇子还跃跃欲试的虞佩珍此刻却连一声言语都没有。遥想当年二皇子还没受伤的时候该是何等的风光?他是皇后的嫡子,宫廷的宠儿,一朝落魄却连身边的侍从都敢怠慢。想到此处,心内的不平又被勾起了些许。
僵立了片刻,妙懿道:“臣女愿替二殿下走一遭。”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温声道:“那就有劳这位小姐了。”说着,描述了一下那位内侍的模样,又道:“他叫良辰。若小姐见到他,烦劳叫他速回我的寝殿一趟,将我常看的那本‘鸣贤广记’并文房四宝一并拿来,我有话说。”
妙懿应了,重又钻回了小径,还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二皇子的侍从,将二皇子的嘱咐一一交代于他,这才重新折返回了琼花台,却见亭中只剩下了二皇子一人。
二皇子见她回来,略有些歉意的道:“你那几位朋友似乎有些等不及,已经先走了。”
妙懿点了点头,道:“二殿下的侍从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办了。”
“多谢小姐帮我传话。”
谁知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回来。妙懿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离开。二皇子无意中回头,见她还站在那里,不由略微一怔。
妙懿道:“等二殿下的侍从到了臣女再走。”
二皇子感觉的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腿上打了个转,又似乎觉得不妥,迅速移开了。
二皇子微微一笑,道:“你也太老实了些。”
妙懿蹲身施了一礼,道:“臣女拙嘴笨腮,让殿下见笑了。”
她此刻已然后悔留了下来。二皇子再落魄也是位皇子,官家连睢园都赏赐给了他,同当年的自己家的败落可不一样。况且也许他只是喜欢安静,内侍一时走开,很快就会回来了,自己跟着不平什么?
这里是皇宫,一切皆有原因,她还没傻到相信毫无势力的弱者可以在此生存。她越想越后悔,正当她懊恼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歌声,看方向,似是弘音殿处。
二皇子若有所思的道:“前面很是热闹,想必三弟一定在。”他看了妙懿一眼,道:“你们本来是打算到那处去的吧。”
妙懿面色微窘,朝乐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臣女觉得清净些更好。”
“热闹和清净?你怎么看。”
“春天百花盛开,争芳吐艳,蜂飞蝶绕可谓热闹。苍松生长在雪山之上,百里之地渺无人烟,可谓清净。鲜花娇艳,翠柏挺拔,都可谓是绝美景致,说不上那个更胜一筹。”
二皇子眸中含笑,轻声道:“接着说下去。”
妙懿道:“或数十上百人聚在一起赋诗谈笑,人见了多会说热闹。但亦有三五好友,情趣相合,把酒言情者,谁人又说不热闹呢?更有高山流水的典故,伯牙子期相逢,伯牙奏琴,子期解音,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与这等之心之人交谈,纵使仅有一人,却胜过与百数十人攀谈。可见知己一句话,胜过百句泛泛之谈。依臣女之见,其实热闹与清净,不过是人的心境罢了,与人数并无关系。”
听到最后,二皇子的眉头舒展开来,望着面前如雪的琼花,微微点头道:“解得切。”
这时,良辰回来复命,妙懿于是告辞离去。
良辰走到华珣身边,躬身附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二皇子道:“犯不着与他们争执,咱们避着些就好。”良辰应是。
望着窈窕的绯色身影没入小径之中,二皇子渐渐收敛了笑意,淡淡吩咐道:“你去查查看方才那名女子的底细。”
却说妙懿这次回到房中,终于再也无人打扰,等她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天已然黑了。
房中昏暗没有点灯,被分来服侍她的宫女早不知跑去了哪里,她只好亲自用火石将羊角宫灯点亮,望着泛黄的灯影,心内一片茫然。
她知道这样态度是要不得的,可是前路迷茫,她不知该争取什么。如果她落选,前面依旧有许多麻烦在前等着她,毕竟在名义上她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这一点无从改变。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一时觉得应该高攀,就像郑端琳、韩慈苑那样,不放过一个机会,又肯舍下脸面。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古板守礼是难以在达成目的的。出身已然同沈牡丹差了一截,若不能出奇招,令人眼前一亮是绝难成事的。
反观她却毫无斗志,入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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