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耳不闻，只埋头认真研究剧本。天气越来越冷，却依然阻止不了粉丝和记者来探班的热情。

    圣诞节前，满城新雪。剧组停拍半天，为云微漾庆生。

    天知道其实她的生日早已过去。

    然而当硕大的蛋糕搬到她的面前时，这个本来与己无关的日子忽然就变得让人动容起来。

    有粉丝远道而来帮她庆生，带着自己亲手做的手工巧克力。

    记者跟拍非常敬业，云微漾也在微博放上了自己举着蛋糕的照片。周围的人都在笑，这样的氛围下云微漾也露出了笑容。

    然而那朵微笑在见到那个忽然出现的人时，匆匆收起。

    何藏的外套上还有雪花，呼吸之间带了外面的凛冽雪意。

    自上次那个电话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乍然相见，云微漾本能地收起了笑容。没有人能对着毁了自己容貌的人笑得出来。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云微漾跟何藏的关系，毕竟是曾经上过八卦被大八特八的一对。而且何藏本人也不是无名小辈，剧组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上去打了个招呼。

    “是高兴傻了吗？”何藏摘下围巾。

    云微漾扯了扯嘴角道：“是。”

    然而众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兄友妹恭的和谐景象的。这一刻云微漾特别佩服自己的演技，连微笑时嘴角勾起的角度都恰如其分。

    “带了什么礼物啊？”云微漾快速地进入妹妹这个角色中，以一个妹妹的口气向哥哥讨要着生日礼物。

    事实上这个生日本来就是何灵的。

    何藏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盒子，云微漾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

    钻石项链。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云微漾心中叹息。巧的很，柏丽送的生日礼物也是一条钻石项链。是柏丽公司的设计师亲自替她设计制作的项链，全天下仅此一条。

    世界时最坚固的石头总是能打动最柔软的人心。云微漾尚还没说什么，周围人都吹起了口哨。

    云微漾笑着收下，说了声：“谢谢。”

    众人嬉闹一番后，也都各自收兵。毕竟明天还有戏要拍。

    众人都散了后，云微漾由何藏护送回下榻的酒店。雪下得实在大，不能开车，只能选择徒步走回酒店。

    天上纷纷扬扬下着雪，圣诞夜，雪下得也非常应景，盛大隆重得像是某个庄严的仪式。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虽然片场离酒店不是很远，但是云微漾却觉得这样的路途实在是漫长遥远得可怕。

    周遭一切俱是素净的白，所有的繁华芜杂都褪去，天地希声，只有踩在厚厚的积雪中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和自己与身边之人的呼吸之声。

    “我小时候有一次也这样在下雪天带着阿灵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何藏的声音蓦然响起。

    “嗯。”云微漾敷衍地应了一声。

    “其实也不长，小孩子腿短就觉得走了很长一段路。”

    “是吗？”

    “我以为你冤枉我之后会主动联系我道歉，没想到最后还是我巴巴跑来。”没想到何藏忽然话锋一转，刚才还说着何灵的事，话题忽然转到了云微漾身上。

    “抱歉。”云微转过头来看着他说，表情真挚。

    “云薇！你没有心吗？”何藏忽然拔高了声音，眼睛也锐利起来。

    在这样的雪夜他跋涉千里来看她，替她庆生，然而她的反应却一直是这样不咸不淡。

    “正因为我有。”云微漾说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不再理他，转身向前走去。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住一切。雪花落在她的发上，围巾上，衣服上，眼睫上，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

    何藏拔足跟上她。

    “什么意思？”

    “何藏，你不觉得这样的时候说这些糟糕无比吗？我们非得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在大马路上谈这些？”云微漾烦躁无比地说着。

    “是！”

    因为回到熟悉的世界，云微漾那层自动保护的壳就会打开，变得刀枪不入，无法撼动。

    只有在这样没有前路没有归途世界茫茫一片的时候，她或许会降低防备。

    “那么你想说什么？”云微漾看了看前面的路，漫漫似看不到头，她叹了口气问道。

    “什么叫‘正因为我有’？”

    “那个意思就是正因为我有心，所以对你我不可能有其他更好的态度了。”

    “你不喜欢现在的这一切？”何藏讶然道。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云微漾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身份，地位，荣誉，我享受这些，但并不喜欢把这一切给我的你。”

    “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难道你忘记了，毁了我当初生活的，也是你。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有什么态度！”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他把刀割在她脸颊上时的痛苦。

    “我那是想救你，否则等待你的就是死路。”

    “那又怎么样？”云微漾反问，“那又怎么样？！”

    她拔高了声音。

    她多么希望当初自己是真的死了。

    何藏忽然心惊，云微漾对他的恨意这样深，比他以为的更加深。

    云微漾头也不回地继续先前走，剩下他一人在这冻天冻地，感受来自大自然的寒意。

    天地希生，雪花簌簌而下，如同经年心事，忽至心头。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