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迫之下,尹一铭现在看见什么都觉得可以吃。
小屋的厚重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刺激到了尹一铭昏昏欲睡的小灵魂,她脑袋里此刻只有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反复提示她“送饭的,来了。”
小哥,你真是让我久等,要再不来,你都赶不上给我送饭,直接改收尸得了。
屋子外头正是大雪飘飘,屋里面黑黢黢,外头地上确是一片银亮,如此,只能面前看清门口之人的轮廓。
尹一铭虽然喉舌受伤,不能发声,但嗅觉还是完好的。被北风卷进来的不只有如玉的碎雪,隐隐更有一种熟悉的甜香飘进鼻子里,提神醒脑。
文老。
尹一铭睁大双眼,目光在文曦的双手之间来回逡巡,看看有什么吃的先垫点。
结果真是让她大失所望,文曦既没有手捧巨大饭盒,也没有推着银亮餐车,她手里唯一的物品,竟是一顶白色翻毛的棉帽子。
帽子做工精巧,保暖防风,然而无论从任何角度说,也不像是能食用啊。
一种非常奇妙的假设在尹一铭的心内升起:
她似乎看到,那位戴着棉帽子的小哥,顶风冒雪为自己送来他们当地最好的美食,然而在路上巧遇文曦,惨被文老武力劫持,杀人灭口之后的文老就这样踢翻小哥拿着的捧盒,又摘了他标志性的帽子作为战利品,然后找到尹一铭,告诉她今天依旧没饭吃。
呸呸呸——文老才不是那样无聊的人。
尹一铭觉得自己特别痴情有深度,都这样了,内心深处还替文曦说好话呢,她都忘了,上面的恶意揣度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文曦借着雪光,看了看尹一铭呆滞的表情,就猜出她可能又是在百转千回地瞎想了,也不急着打断她,只是从容地关上铁门,慢慢走过来,站在尹一铭身前叹了口气,“你饿不饿,这么冷,怎么不生火呢?”
一句话虽然说得轻柔,但是音调平板,语气更是冷冰冰的。
尹一铭连日来的心酸委屈,却都被这句话炸开了堤坝。
您不是不认识我么,您问这么多干嘛,不嫌累?
可惜尹一铭她现在口不能言,无法表达内心强烈的思想感情,她真是太生气了,她决定今后再也不要搭理文曦。
不仅不同她说话,表情也要配合好,一定要是倔强而高冷的。
然而屋里的光线实在是太糟糕了,文曦实在是无法分辨出尹一铭脸上的表情,到底是莫测的高冷还是,纠结的便秘。
她只凭着刚刚的印象,走到尹一铭蹲着的墙角,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把尹一铭的小心脏震得提高一点振幅。
香气离得越近,尹一铭就越紧张,胡思乱想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哼,文老你是要走过来抱我吗?
我是坚决不会妥协的,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挣脱。
你不认我,我还不认识你呢,这事儿没完,没完!
文曦却对她的内心活动浑然不觉,走到尹一铭跟前一步远,站定,抬手一拽,就拉开了尹一铭头顶上一个小窗的窗帘,银亮雪光立刻洒满一室,高洁又安宁。
嘿,原来这儿有窗户啊,我还以为是黑囚死牢呢,自怨自艾这半天。
更让尹一铭惊讶的是,正对着小窗的方向,赫然有一方小火炕,炕底下有一个小巧的火塘,边儿上整齐地垛着大小相近的木柴,一直垛到房顶上。
居然。
枉我在墙根儿下蹲了这么久,我,我何必呢……
“你舌头上的伤,可能两三天内都没法正常讲话了,我给你带了这寨子里特制的草药,睡前涂一些,明天天亮就可以消肿了。”
文曦说着,递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过来。
尹一铭刚刚制订了高冷方针,小脖子梗着,偏过头不看她,也不接那药。
文曦似乎对她的态度全不介意,有举起自己手上的翻毛帽子,“这帽子,是敢达的儿子要我交给你的,就是那位白天替你求情的年轻人,他说你好像很喜欢他的帽子,他不好意思亲自送给你,只好托付我带来。”
“如果你喜欢,就收下,他明天亲自来找你说话。”
文老您果然人中龙凤,都没经过什么系统培训,就能这么轻车熟路地去红娘角色了,您真不简单,几天不见,不认我就算了,还帮我跟别人牵线,我可真伤心了。
尹一铭不能说话,只能继续用动作表示高冷。
虽然梗得脖子都酸了,可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现在怒火中烧,直觉告诉她,目前只能硬撑,不能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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