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的针直直有半寸长,众人恍然大悟般地闭嘴了嘴巴,把到了喉咙边的笑声给强行压了下去。
可还是有一个,也不知是哪个命妇竟是控不住地笑了出来。
在肚兜的夹缝里做一层胸垫,这原是从兰桂坊里传出来,一下就风靡了整个苍月,如今苍月的贵族仕女也开始学着这种穿法,让自已的体形更加完美。
所以,妩妃娘娘用加隔垫的肚兜也不奇怪,但能容得下这么长的针还毫无所觉的,众人却是第一次看见。
“这——这是谁弄的?给本宫站出来!”张睛妩的脸瞬时变得酱青,怒问嘶吼间,控不住的气息化为雄雄烈火,致胸口之处的“波涛”起伏更大,惹得一群命妇神情绷得更紧,那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更是刺得张晴妩无地自容。
一些成年的皇子和各国的质子脸上皆露出尴尬的神色,个个低了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就下了城楼。
倒是太子顾容升停住了脚步,虽然林皇后走前,托了宫中的一个老嬷嬷传话给他,让他从此后多向贺太傅学些有用的治国之道,人前少言更不要妄语,不要让人捉了把柄,可他跋扈习惯了,在他的潜意识中,张晴妩是他母后最大的敌人。
他认为母后被逼出家,肯定与张晴妩有脱不开的关系。而她的皇姐顾宝嵌自从闱场失贞的事传遍苍月大陆后,被他的父皇责令囚在了泽恩寺。
泽恩寺是什么地方,只怕每一个皇族子弟都会知道,那里所囚的全是犯了事的皇子和公主,传闻中,被囚进去的人将一生与清灯古佛相伴,他的皇姐才十六岁,这不等于完全毁了?
这时见了张晴妩狼狈的模样,马上用最纯的的声音问,“妩妃娘娘,您的胸脯里面塞了什么呀,这么历害,针都扎不进去,能不能让本太子瞧一瞧,敢明儿本太子也做一幅,那将来谁要是用暗器伤本太子,就不怕了!”
“噗!”凤繁星笑了,她第一次觉得这小魔星这么可爱!
这下那些原先忍住笑的人,也没忍住了,压抑的笑声从人群里悄悄地传染开。
也不能怪这些人忍不住,皇上都负手不理,分明是不给妩妃娘娘面子!
可既使是再压抑再小声的笑,传到张晴妩的耳朵里也是刺得她耳膜发疼,她看着从人躲闪的眼睛时不时地落在自已的胸口之上,仿如那些眸光都化利利刃,刮着她胸口的衣裳,一丝一缕地剥下,把里面的棉絮挑了出来,让她成为苍月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而她的枕边人,明明皆看在眼中,却公然抛下了她!
她全身战粟着,抬起泛着血红的眼眸狠狠地看关顾铃兰身后的凤繁星,如果她没记错,方才凤繁星曾触碰过她的胸口,可她苦于没证据,只能气喘息息朝着凤繁星厮叫,“大胆,你敢冒犯本宫,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铃兰感到身后的凤繁星轻轻用指间戳了一下她的屁股,马上会意,上前几步,从地上捡起珍珠梅花扣,一脸急色地喊冤,“皇嫂,这……我珍珠梅花扣是我的,但我也不知道是如何跑到你哪!皇嫂,铃兰发誓这不是我故意的。兴许是上城楼时,皇嫂曾与铃兰并肩而行,这珍珠梅花扣或许就是那时不慎掉下的!”
顾宝茹虽然年纪小,却很精明,她上前扶了一把张晴妩,轻声道,“母妃,父皇在城下,女儿还是陪您下去!景王叔的坐驾马上就到了,女儿陪你去瞧瞧那大魏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她是旁观者清,这事能查出个结果才怪,再呆下去,也是丢人现眼!倒不如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众人一瞧,果然那马车已近!
站在城门左边下角的候着的贺锦年神色木然地看着前方,灵魂仿佛不在这里,空洞洞地好象飘到另一个时空。此时的她,说不清自已内心的感觉,这种体会甚至无法借用言辞来形容,她只知道,申皓儿来了,她会执着地狱审判官的长鞭挥向申氏一族——
同时,她看着自已前世的肉身一步一步地在接近自已,目光里透着祭祀的庄严!
既然顾城风能带回申钥儿,说明他已经知道了申钥儿才是真正的申苏锦,那么,今日她就要让申钥儿这个名字永远刻印在苍月百姓的心中,数于申苏锦的荣誉,她要一点一点的收回!
她要让站在皇城上与众皇子一起等候的秦邵臻知道,这么多年护着他的,为他九死一生的人是申钥儿!尽管这一世秦邵臻知道这一切已毫无意义,但前世中梗在胸口至死也没有道出口的委屈,终于可以悉数全番放下——
而她的姐姐,申皓儿,为了鸠战鹊巢,和郭岚凤一起阴谋策划,终有了今日千里迢迢来接秦邵臻回大魏一行,可惜,她申钥儿重生了!
既然她如此迫切地想要取代申钥儿,如今心心念念地想与秦邵臻并肩而站,那她就成全她的姐姐——
贺锦年给她的第四策冠上一则典故: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申皓儿续成夙愿!
马车来的速度很快,停时却很稳,景王的护卫齐齐下马,一脸肃穆地站在马车后面,当马车的帐帘揭开时,帝王已步下城楼,站在了城门前方的三丈处,等着景王殿下携美人下来三叩九拜!
令所有人意外,包括顾城亦也没有料到,顾城风竟丝毫不顾不利的流言缠身,他竟怀抱一个白衣女子步出了马车——
他与怀中的女子竟是一样的白衣,一样镌绣着繁复不知的章纹衣襟和广绫长袖,基至那女子长发亦如他一样用一根白色的玉带绾着,轻风卷起他们的青丝玉带,在金日暖风交缠漫舞,如一轴画卷!
那一瞬,天地化为零!
韩昭卿全身一震,心瞬间竟像被什么利物一剜,然后挑起皮肉,深深钝钝的疼,再也迈不开原本想追逐过去的脚步!
凤繁星一把捉住韩照卿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感觉到了她的冰冷和恐惧,心中涩然。这世间再超脱的女子也断不开男女爱欲,美人又如何?纵能倾城!倾国!却倾不了想要的一颗人心,亦是妄然!
另一边的顾铃兰悄然搂住了韩昭卿的腰,象是要将身体和力量悉数传于她,“卿儿,别伤心,你有我和星儿!”
“卿儿,我不会劝你,更不会安慰你,让你盲目相信他。或是告诉你,你看到的一切也许是别有隐情。可是,我希望你能把腰挺直,把泪收回去!”凤繁星发了力的捏着韩昭卿的手心,声音透着冷硬,“女人要是不对自已狠心,就轮到男人对你狠心!”
刚说完,耳畔传来一阵男子的热息,“星儿,本王可从不曾对你狠心!”
臭不要脸的——嫖客!
“客官?”凤繁星倏地换上了一脸的笑,转首对身旁一脸厚颜的顾城军狂颤恍如小扇子的眼睫道,“您是要听小曲还是看歌舞!”
又是这一句!又是标准老鸨的表情——顾城军苦起脸,“星儿,本王想你了!”
凤繁星脸象变戏法般沉了下来,冷冷地斜瞥着顾城军,“昊王爷,老娘说过了,你要是敢近我一丈之内,老娘就当众脱光衣服!”
话刚落,顾城军如轻烟,被一阵风吹过,无影无踪。
顾铃兰嘴角直抽,瞪着凤繁星轻轻骂道,“死丫头,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拿自已声名来损,这要是旁人听了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传呗,我可懒得跟他废唇舌,一招制敌就行了!”凤繁星千娇百媚地侧首而笑。
“你就得瑟吧,你不过是仗着他宠着你!”顾铃兰撇了一下嘴,搂了搂一旁的韩昭卿,“瞧,有些人就是得瑟!”
凤繁星静了下来,宠?她如今最恶心的就是这个字眼,偏偏这些事就算是说出来,别人也只会当她是矫情,可男女之间,就象是饮水,冷暖自知!
凤繁星和顾铃兰的斗嘴并不曾打散韩昭卿沉郁的心,她只是反手握住凤繁星的手,哑声道,“星儿,铃兰,还好,你们一直在我的身边!”昨夜父亲晋安国公直言,一旦景王的流言被坐实,那家族就会送她入宫选秀。
在苍月仕族的眼里,大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附属之国,大魏的女子既使嫁入苍月,极少能为嫡妻,而顾城风如此张扬地带回一个大魏女子,不亦于煽了晋安国公的脸。
更殇的是她的心!
没有人去注意这一段小插曲,所有的人的眸光皆落在顾城风怀中的白衣女子身上。
若细看,这女子身上的衣袍应是男子的款式,只是她脚上干净柔软的绣鞋让全城的人一眼辩出,这是个女子。
所有的人心中都在批判,这大魏女子毫无廉耻,竟敢在这种场合,还亲腻在景王的怀中!
而在百姓的心中,谪仙一般存在的景王殿下,太让他们失望,怎么能这样优厚对待一个大魏女子呢?在苍月百姓的心中,大魏是个低贱的国度,更是个邪恶的国度,男人可以拥有女人也可以拥有男妾!
尤其是两朝重臣,直是摇首垂叹,亏得他们还联名上奏帝王,希望顾城亦还政于皇氏正统,想不到景王顾城风如此不争气!
对着辅天盖地的叹声,顾城风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帝王的身前,唇线翘扬,桃花眸里散尽美气,“皇兄,臣弟怀中的人,昏迷半年不曾醒来,遂不便行大礼,请皇兄恕罪!”
“哪里,哪里!朕听闻景王从大魏带回一个女子,一路同寝同食,皇兄一时好奇,想早一点来亲见一下,到底是哪个女子能得景王的亲赖!”顾城亦故意勿略顾城风话中“此女子昏迷不醒半年”,他一脸亲和的笑,“果然是美人如玉!”
顾城风淡淡一笑,无限的雍容华贵,“说来皇兄对她不会陌生,她就是申苏锦!臣弟一路迎回来的是个值得天下所有人去尊敬的巾帼英雄!她,就是苍月隆庆五年武状元申苏锦!”一言激起千层浪。
“什么?”
“什么?”
那是白衣女子是申苏锦?一个在最危险的时候,所有的人本能退开时,唯有她可以用胸口替主人挡住利刃的大魏护卫?
为了护主,她毫不犹豫地抢过顾城亦赐给秦邵臻的毒酒,再以冒犯的罪名身受五十杖责!那一年,她年方十二!
她为了护主,在别的护卫都殉职的情况下,以一挡百余人断后,让秦邵臻逃走,最后精疲力尽,还用手中的剑撑着自已倒下的身体,眸光杀机腾腾,不让人越过她定下的界线!那一年,她年方十三!
她赢得了尊重,在对手只要轻轻一击,她就会倒下的情况下,她最终赢得掌声。
苍历109年,她赤手空拳一举夺下武状元,以实力挑战苍月,告诉所有的人,想拿秦邵臻的命,问她手中拳头答不答应。
这分明是一个顶天立体的奇男儿,怎么会是一个大魏女子?
……
“众位不必置疑,她的身份自有人来证明,请大魏护国将军之女申皓儿!”顾城风幽邃的眸中不见惊愕,似乎早知道群臣会有这样的疑惑,薄唇边至始自终勾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申皓儿亦是一身大魏仕家女子的宫裙地从马车后走了出来,半低着首,姗姗而行,至帝王身前,以最规范的姿势下跪,伏首,启声道,“大魏护国将军之嫡女申皓儿见过皇上,祝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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