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乐安郡主的婚事一拖再拖,一直到了张越成年,乐安年过双十,其外祖父杀到王府,婚事都没定下来。
郭丹和郭母也是糊涂至极的,怕郡主这一拖再拖,自己外孙儿子就娶不到老婆了,故一次花宴设计了乐安郡主。
哪里知道机缘巧合被张越的父亲宣平候所救,毁了名节,先帝又觉得嫁给随时会死的残废张越还不如嫁给风流倜傥的宣平候为妻,再来嫁给人家做平妻总比做个没有名节的道姑强。
于是郭母算计来算计去,没得个媳妇,反而丢了自己千辛万苦谋划来的正妻身份。
宣平候张让为人真正,品貌俱全,当年也是受了郭丹和郭母算计才不得不娶了面貌丑陋,形容卑劣的郭母,他与乐安郡主相结合,自然是锦瑟和鸣,夫妻和睦,没几年就陆续生下了三男一女。
若是没有王爷叛乱,怕是夫妻二人此时亦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乐安郡主与旁的受牵连的郡主不同,她本不是合乎大胤律法的正妻,不过是碍于郡主地位与郭母平起平坐的平妻。
她性子柔弱,一朝没了郡主身份,便任人宰割,而张让骨子里又多有迂腐,不通世俗,少有搭理家业的。
当时张氏一族也是成日如履薄冰,张让疲于奔命,更是难知府上情况。
而郭母把持家业多年,乐安郡主不善权谋,心中愧疚郭母,与宣平候常住郡主府,她没了郡主身份,搬入了郭母把持的郭府,当时境地可想而知。
更让人难受的是乐安郡主实乃真善,她受尽委屈,却不忍将她的处境告诉宣平候,以至于宣平候归来时只看到乐安郡主伤痕累累的尸体,宣平候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觉得一向憨厚本分的郭母如何对待郡主的。
宣平候和乐安郡主的故事听起来实在有点像唐末帝和贵妃的故事,只是宣平候并不曾逼杀乐安郡主来着,难不成里面还有缘故。
林熙菡疑惑地看向齐国郡主,齐国郡主叹道,“这皇家女选夫君还需要看得清,张让和乐安郡主并不如世间所说的那般美好。你当张让这个能当上位高权重的侯爷,是那般不清楚的人。他不过是坐等乐安郡主被郭母逼死,再挂上个深情的名号。”
齐国郡主一说完,齐国郡主左边的郡王妃也忍不住调过头来,八卦道,“也就乐安那个糊涂的,自己等死罢了,要是我非宰杀了张让和郭嘉然这对贱人。什么郭嘉然的错,没有张让这个当家男人默认,郭嘉然这个面丑心黑,脑袋不清楚的能逼死乐安。不过是等乐安死了。他又能讨好今上又能卖个好名声而已。”
林熙菡一听,也明白了几分,乐安郡主的父亲是性子骄傲自负的晋王。也是血统论的典型,像来看不上今上这个成年弟弟中年龄最小,身份最低的,没事就刁难欺负一下。
林熙菡一阵叹息。
乐安郡主是当年自己赴死的,但是这个赴死不见得是糊涂。她可是清楚的知道,乐安一死,先皇当时就痛悔不已,临死前都说是自己毁了乐安。
乐安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均是有了爵位,长子成了宣平候世子,次子和幼子亦恩封了两个正四品县子。就连唯一的幼女,也是今上登基第一批恩封的宗姬。
母为子而强,何况是死一字呢?
乐安郡主必是知道夫家娘家不可靠。她若是不死,亦是苟延残喘,饱受欺凌,不若一死,博得天家同情。恩封子息。
林熙菡扫扫擦脸的乐安宗姬,就看乐安宗姬的封号就知道天家想法了。是将乐安郡主那份补偿给其女。
还能算计郭母,断了郭母和其子的生路。
林熙菡想到偏居宣平候府的郭氏母子,郭母娘家郭家先帝时就败落了,张越少年才名却失了世子身份,参加科举也是屡次落榜,如今不过是个举人身份。
皇女再没身份,总是皇家人。糊涂的是这二位。
林熙菡又想到一心赴仕途,年年拜祭乐安郡主,写下无数哀恋诗的宣平候。
乐安郡主算计的最主要的就是宣平候这个枕边人。
宣平候为了利益与乐安郡主相处,不见得二人就没有感情,人有心,相处久了,总有情分,他们膝下四个子女,情分定是比郭母好的,日后宣平候定会偏宠四个因他没了母亲的孩子。
且活人比不过死人,乐安郡主死了,她的美好只会越来越被美好,宣平候对着丑陋粗鄙,残杀他枕边人的郭母,只为越发思恋善良美好的乐安郡主。
林熙菡想完了宣平候家世,就看起了宫宴表演,只是前有甄玲闹事,后有意歌娘子精彩绝伦的表演,这台上的艺人才艺再精湛,这在场了世家贵妇们都少了几分兴致。
林熙菡暗想还不如听各家勋贵家的八卦来着,张家长李家短的,总能透露些消息,比如她就听到了一个有利的消息。
李荀棐这个消失了多年的朋友,竟然回到了李家来,还恢复了身份,实在是个令人惊叹的消息。
亥时一刻,宫中艺人表演才结束,宫人敲响牛皮鼓,皇后娘娘宣布拜牛神织女,宫人们引着女眷出了殿门。
殿外高台上摆着祭拜的茶、酒、水果、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开始对月祭拜,祭拜完了,各自又在御花园里采摘了一朵花,插在鬓间,这个时候各命妇女眷就可自行散去。
只是官宦女眷都是聪明的,这娘娘们可以散去,她们是不好提前走的。
每年御花园各个亭子都会举行各种斗巧比赛,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亲自赐下了各种奖励,派遣身边人举行斗巧比赛。
各世家闺秀均是奋勇参加,争夺的不是奖励,而是斗巧比赛上大放异彩,得到贵人关注,好早早被未来婆婆相中定下来。
大胤的夫妻姻缘完全是父母之命,而这父母之命中,更多的是婆婆挑选,若是公公早早想要联姻的几家,就会让妻子去参加各种花宴会,来相看媳妇。若是公公没有想要联姻的家庭,便是婆婆在日常花宴中给儿子挑选一两个喜欢的,回去比对一下女子家族是否有联姻的问题,定下一个。
你说两情相悦,极难,想要相悦,也看婚后。
大胤礼教严厉不及前朝开放,这一般闺阁女子不能随意见外男,甚至就连家中父兄叔伯都与后宅女子多多避嫌。
像林熙菡当日在老宅林二老太爷家的几个伯伯兄弟她都没见全,到了林国公府,更是如今只见过内宅女眷,不是林氏族人不懂礼貌,世情就是如此。
若是那个家里的男主子们随意就可以见到你这个客人或者亲人,那才是对你不尊重来着,把你当歌姬流莺对待,才随意见你。
这也是为何闺阁庶女都拼命讨好嫡母,妾待均不敢违背正妻的原因,实在是男主人难以掌控内宅,他庶女与他不能随意见,否则会败坏名声,庶出儿子也难以随意进内宅,他难见生母。
就像三太太身边的蘅娘、莼娘姐妹她们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大认识,亲生父亲林三老爷一天都难得见上一面,这还是林三老爷不务正业来着。
若是像老林国公那等子为家国付出的,他估计自己庶出的女儿也不见得认识。
林熙菡就曾听林玉煊说过幼年和老林国公去了越州,经过某处救了一妇人,过了几个月,才知道那妇人是老林国公的庶出妹妹,林玉煊的亲姑姑。
但是嫡子嫡女间又是不同的,世家嫡女是非常受重视的,她们亦会参加族祭之类的,族中人至少都会认识她们。
林熙菡未满豆蔻之年,参加这类斗巧反而过于张扬,所以她就乖巧地看着齐国郡主斗巧,又和松烟、紫云到处闲逛,顺便看看崔表姐斗巧来着。
崔表姐今年刚至豆蔻之年,正是参加各种花宴的好时机,斗个巧,也是极惹人眼的再来林熙菡对崔表姐的技艺一向极为信服。
林熙菡转了一个圈,到了绛雪轩,突然看到换了发髻的林熙蕙,冷笑了两声,对松烟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