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雁又轻轻叹出第二口气。
“其实我知道你们没什么,是我自己……作为男朋友还不够大方。”
齐誩一直呆呆地听到这里,倏地回过了神,终于明白沈雁在纠结什么。脸上忽然间狠狠一烫,心脏抑制不住怦怦狂跳起来。
——原来,这个人真的会吃醋。
明明不该笑,却因为喉咙里涌上来一股浓浓的甘甜而忘了压住自己的一对唇角,任它们轻轻上翘。
不仅唇角弯着,眼角也跟着一起弯:“你吃醋?”
沈雁大约是感到些许不自在,那声低低的“嗯”几乎听不见,之后还更小声地一再补充说明“只是一点点”。齐誩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男人此时在电脑前别开视线的动作——简直……可爱极了。
如果现在在前面放一面镜子,齐誩一定会被自己一边目光灼灼盯住屏幕一边憨憨傻笑的模样窘到。
可是他非常开心,并且完全不介意承认这种想法:“其实你这么‘不大方’的表现,让我很开心。”
沈雁似乎怔了怔,没答上话。
齐誩笑容不改,声音里也有笑意:“遇到你让我觉得非常幸运,而为你所有则让我觉得……非常幸福。沈雁,我心里面住着的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尽可以大声宣布那块地方是你的,别人不能进也进不去。”
沈雁依然久久不说话。
齐誩正要继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正在和自己语言的人居然默默地发过来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啾】。
原来他白天的时候看懂了啊——
齐誩这回笑出了声音,轻轻低头凑近手机屏幕,真的在上面“啾”了一下,让声音借由麦克风传递过去。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彼此会意,心窝里慢慢攒起来的糖分足够自己用到回家了。
“其实啊,我也吃大雁和小归期的醋,因为它们可以让你抱。”而我却还要等足足两天。齐誩这时候故意装出一副酸溜溜的口气,说得似模似样。
“呵呵。”沈雁总算被他逗笑了,不作评论,只是笑。
“你待会儿也要好好加油,期待听到你决赛的第一场。”齐誩陪他笑了一会儿,这才回到正经事上。
“嗯。”字还是同一个字,听起来却不见了刚刚那份苦闷,倒有些十二月里暖洋洋的日光的味道,温情而质朴。
沈雁的第一组编号是29,和21相差不了多少,两人聊着聊着时间马上就到了。
“啊,第28组结束了,这边先不说了,你赶紧下去准备准备吧。”齐誩怕错过时间,时不时会扫一眼频道窗口,一见到沈雁前面的那组已经进入打分阶段,赶紧匆匆给他提了个醒。
“好。”沈雁微微一笑。其实也没有必要特别准备些什么,主要是心态。
心定,则万事定。
这时,主持人阳春曲已经在吩咐场务将下一组选手移上麦克风。
齐誩只听沈雁动手弄了弄设备,接着向自己简短地道别:“我先过去了,等会儿再——……”
声音忽然间消失了。
如同一盒刚刚还在正常播放的磁带冷不丁地绞在一起,声音中止的方式非常突兀。
齐誩微微一怔,不明白沈雁为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明明人还在,并没有掉线。
莫非自己的耳机坏了?
或者……沈雁的麦克风坏了?
至少前者不成立——因为此时此刻自己清楚地听到耳机里面传出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漫不经心一片片咬碎东西的声音。一惊之下,齐誩猛地抬起头,目光顿时被牢牢拴在了两位选手的ID上。
第29组是“萧山老叟”对“秦拓”。
而选手列表上清清楚楚地挂着本组选定的两个ID:【猫咪の爸爸】vs.【给我好好配音啊混蛋】。
后者也不成立。
因为沈雁在这时候轻轻发出了一声,也只有这么一声,声音很干涩:“——啊……”
这种发音方式让人一下子联想到纪录片里失语症的发作前兆。
齐誩忽然微微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发现“猫咪の爸爸”是谁,还在没心没肺地吃他的薯片,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句和自己同组的这个非主流风格ID:“嘿,‘猫咪の爸爸’?什么跟什么,这种名字是起给小姑娘看的吗?”
——看来这个人并没有听过他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比赛,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齐誩心道。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齐誩只在沈雁面前提起过一次“老二”。
还不是直接提的,而是以听自己比赛为借口,拉沈雁坐在一起听当时的录音公放,进而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在听到“老二”出场时,沈雁脸色微微一变,神态凝重地听了下去,连带评委的点评部分也全部听完。
齐誩记得,当“老二”说起过去的事情,并且说出“如今走的走,忙的忙,懒的懒,我现在也只有和所有人一样自己看着本子唱独角戏”那句话的时候……沈雁低下了头,默默蹙起的双眉下是一种负罪式的、被隐隐刺痛的眼神。
当然,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见到这两个当下正被人啧啧称道的ID同时出现,听众们的心情惟有“狂喜”二字可以形容。
听众1:天啦!!天啦!!我最欣赏的两个选手居然同一组啦!!【洒泪奔走相告】
听众2:┭┮﹏┭┮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猫爸爸和老二!【捂心口】
听众3:┭┮﹏┭┮ 啊啊啊啊我简直死而无憾!【捂心口+1】
……
……
齐誩不作声,内心忐忑地看着电脑时间一秒一秒向前推进。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发起对话的。
终于,他听见沈雁深深吸一口气。没有人能听出这个人在这短短几秒里究竟花了多大力气才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尽管还有些沙哑:“老二,好久不见。”
“啪。”
在戛然而止之前,最后那一片薯片特别响,显然是人在吃惊状态下不自觉重重咬下去的。
良久,对方仍旧没有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半晌过去才一边否认,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地叫出两个字:“……老六?”
沈雁没有隐瞒的意思,老实回答:“是。”
又是良久,“老二”忽然轻轻冷笑一声。
接下来只听他在连线那头“啪嚓”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恶狠狠摔到桌面上,语出惊人:“无聊……这种比赛还真无聊,居然要我和这种人一起对戏?呵呵,算了,不奉陪了——我弃权,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儿吧。”
说完,大有拔出耳机和麦克风走人的意思。
主持人大骇。
听众们大骇。
场面顷刻间一片混乱。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老二”的反应还是大大超出了齐誩的预料,叫他浑身一冷,仿佛大冬天里被凉水由头浇到脚,心里堵得不得了。
这时,沈雁突然开口沉沉喊出一声:“对不起——”
齐誩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敢眨了。
他总觉得那么轻轻一眨,那个“给我好好配音啊混蛋”的ID就会立即从列表上消失,甚至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然而当他实在忍不住眨了一下,两下,三下,那个ID……居然还挂在麦上。
齐誩见状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但,要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惟有直勾勾盯住这两个人ID后面的灰色指示灯。
到底还是沈雁的指示灯先变成绿色:“对不起。”
中间以长长的沉默隔开。
然后,第三次重复:“对不起……”
齐誩在这时候听到他稍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动作——这是沈雁的习惯性动作,在他处于紧张或者不安状态下的时候便会本能地这么做。而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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