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厚非!御笔启至第二日,穆毓离朝巡防、换营,这是历来的规矩。
且循周礼,祭天之事,除皇帝之外,皇室其他人无需参与。穆毓与穆脩隔了一代,虽为国公,却是实打实的王爷命。
穆脩脸上懵懂依存,双眼无知不解,好一派天真少年儿郎模样。但其内心则如海浪般翻涌不息,他笑看着穆毓,这是打算把所有人往绝路上逼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就不信,没有一个人敢在今日撕破脸面,背水一搏!
穆脩将视线落在元闵身上,穆毓是皇叔,自然不能少了国舅。穆脩一脸纠结的向元闵道:“朕怎么觉得皇叔并无罪过,不知国舅以为如何?”
元闵早在穆脩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便知道,那小子玩的一手的装傻充愣。看山观虎斗这一招,他相信整个大周,穆脩敢说第二便没有人敢说第一。
不过事无绝对,那是因为在某些事上本就不存在动摇皇权的危机,他们三人之间的斗争总得有人看才行吧!
但是,今日可不行,谁是唱戏的,谁是敲锣打鼓的,谁又是看戏的,可都没定呢!谁有本事谁上。
于是乎,元闵一见穆脩将矛头指向他,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砰得一声,双膝跪地,紧接着就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其用力之猛烈,便是在旁看着的人,都觉得心肝乱颤,浑身如刀绞般疼痛。
国舅爷是谁?那可是魏朝忍辱负重第一人啊!饶是死了爹娘兄弟也能忍气吞声,带着魏朝旧部投叛大周穆家的人。
如此大的阵仗,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饶是挑事的穆脩都没有想到,元闵会给他来这么一下,他不明所以,“国舅,你这是作何?”
元闵忽然伏首认罪,“皇上,微臣有罪啊!”其声之哀鸣,让人潸然泪下。
那哪是有罪啊?分明就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啊!瞧见没有,原本风雪骤停的外头,忽而狂风大作,乱雪纷飞,一股强风卷着满天飞雪,一股脑得灌进太极殿。
突然袭来的冷意与狂风,让殿上所有人都刹绝诡异。这是要变天了不成?
穆脩原本是被元闵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的,但是一看到堂下于谨不屑的看着元闵时,有那么一个瞬间,穆脩觉得于谨上朝不是来解决事情的,而是来挑起事端来了。
这么想着,穆脩竟也不管不顾了,折了谁的人都好,反正这里头没他什么事,于是他一脸正色,“国舅,可是有何冤屈?你给朕一一道来,朕虽年幼不决,不是还有苏爱卿在吗?”似真要给元闵洗刷冤屈一般。
奈何,此刻被点到名字的苏焯却苦笑连连,他这是后发被人制了吗?
“太后遇刺,实乃微臣保护不力啊……”
说来确实如此,祭天之后,元闵确有一段时间跟太后在一起。不过很快的又不在了。
元闵有身为臣子该做的事情,又如何能时时刻刻陪在太后身边?
“如今前魏,就只余微臣与太后两人,太后此次若真有个好歹……皇上……微臣有罪啊!”
最后一句哀嚎出声,看似无理取闹的话语,却如一颗石子投入碧波荡漾的湖心,瞬间魏朝旧臣心间泛开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魏朝旧部本就依附国舅而生,而国舅能有今日,少不了太后一份功劳。太后若是出事国舅便没了仰仗,国舅要是落败了,朝堂之上岂有他们存活的机会?苏焯、穆毓、于谨他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于是乎穆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之速皲裂。
“皇上,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第一个响应元闵的人是户部尚书钱笠。
钱笠之后是刑部侍郎。你问刑部尚书在哪?这个忘了说了,刑部尚书在太后遇刺当日奋勇捉拿刺客,挂彩了,如今正在家躺着呢!
你问他如果没挂彩会在哪里?那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刑部大牢啊!
你问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刑部大牢防守松懈,令敌人寻到可乘之机,牢犯、狱卒、守卫死伤无数不说,还当场折了一个郎中。刑部尚书要不是因为在家躺在,早就被苏焯弄进大牢了。
好,言归正传。且看朝堂之上,接二连三响起的砰砰砰跪地之音,且听声声入耳的哀呼告罪之说。
场面之震撼足以感慰天地!
魏朝旧臣,皆跪地不起,无一例外,不哭嚎自己有罪!
听过有人抢功劳,还真没见过有人争相揽罪责的。
穆脩被堂下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心里头发怵。他不是没见过元闵在太后面前撒泼打浑,可是数十个大老爷们一起撒泼打浑是怎么个回事?还要脸吗?
穆脩想了想,开口问苏焯道:“苏爱卿,按照大周律历,这算是连坐?不过,太后惨遭行刺,是国舅的错吗?哪条律法上说的?该不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国舅其实是在向朕喊冤?”
元闵才不管要不要脸,总之这招有用就行。
果不其然,被逼得毫无退路的苏焯,在穆脩连连发问当中终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