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熙偏头微思,并未想起漏失,摇了摇头,“若有旁事,儿臣会再来向父皇请益的。”
“非是请益。”
“那是?”
“熙儿,你真的不打算说与父皇吗?”看君天熙眼露不解,君承天移目床顶,叹息道:“你皇伯走时,我看到你和羽儿了,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君承天的话让君天熙瞳孔一紧,旋即放开,淡淡道:“父皇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
“你真的……”
虽已猜到三分,但从君天熙口中确定,君承天还是免不得不可置信的偏头,话未说完,君天熙便已再次为他肯定道:“是,儿臣无意欺瞒父皇。”
“朕不同意!”
“儿臣知道父皇不会同意。”
“那你还……”
“所以儿臣本不想现在告诉父皇。”
“熙儿,你……”话说到这个地步,君承天不难听出女儿的决心,抚胸喘息半响,才继续说道:“既然本来想瞒着我,道理想必你都知道,熙儿,你不能!谁都能做你的皇夫,羽儿不可以!不说翼王府和西武,只说你,你做了羽儿十多年的皇姑,而且你别忘了,羽儿和西武灵毓公主的婚事,还是你亲口应下的,你想背上千古骂名吗!熙儿,你一向听父皇的话,答应父皇,将羽儿当成自己的血亲侄儿,一直!”
君天熙垂眸,不做江山主人,不做万民父母,不为父母舍弃,亦不为子女谋划,只为自己的话,他是她唯一的祈愿,早在上元夜送那盏七彩莲花灯逐波而去时,甚至更早的时候,她的心意便已无可更改了。
“此事父皇不用再说,儿臣不会答应的。他于儿臣,便如母后之于父皇,父皇为了顺利给母后报仇,能不惜一切代价,隐忍二十多年无悔,儿臣身上的污名还少吗?为了他,多一条骂名,儿臣无惧。”顿了顿,君天熙对上了君承天的眼睛,“儿臣知晓利害,不会贸然开罪西武,必先替父皇达成心愿,但我和他的事,还请父皇不要插手。父皇不是也曾说过吗,又不是真的血亲,有什么打紧。”
“那话不是说你,是说敏佳和……”君承天反驳了半句,脸上浮起了愧色,“熙儿,这些年你牺牲不少,是父皇对不起你,你是天子,除了羽儿,想要什么都可以,父皇只再要求你这一次,答应父皇。”
“父皇,这一次,别再逼儿臣了。”君天熙测了测身体,避过了君承天略有请求之意的眼神,“父皇不知,儿臣这十多年来,饮酒之后最恨旁人靠近,只有他例外。实话说与父皇,除了他,儿臣什么都不想要。”
“熙儿!”饮酒之语让君承天惊讶睁眼,“你……知道?”
“若非父皇有意安排,唐昭他们,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于朕。”君天熙眼底微有痛色,“大华需要子孙昌盛,父皇当年也需要儿臣姻盟稳固、子嗣延绵,才好扶儿臣坐稳储位,儿臣不怪父皇。除了珊儿,后来的酒,都算是儿臣自己心甘情愿喝的,与父皇无关。儿臣亦想不到此生会有……心仪之人,但对君逸羽,已然不再是亲人之情,已经无法放手了。儿臣说这些,不望父皇成全,只是让父皇知道,我意无改,父皇别逼我。”
君承天沉闷良久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对羽儿……那羽儿对你呢?他总叫你皇姑,你能肯定,他对你也有男女之间的思慕之情?熙儿,你皇伯死前还只念着我,知道羽儿闲云野鹤惯了,还命令他的嫡长孙发誓效忠于你,父皇欠你皇伯他们,实在不能亏欠翼王府更多了,你也不想让他陪你担负整个天下的非议吧。”
“他?”君逸羽这几个月对自己的态度不远不近,君天熙自觉知道他的难为,再未相逼,至于君逸羽对自己的情义,君天熙早在今岁上元便已自信了自己的眼睛。旁的不说,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任意软弱?偏偏今天抱着她哭得彻底。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父皇知道的,若非万不得已,儿臣不做没把握的事。”收敛了心头的担心,君天熙听君承天所问,口上似有松动,索性一语双关做了回答。
不做没把握的事?那便是肯定羽儿有情哦,将要面临的后果,也想好了?君承天苦笑一记,将自己缩回了被窝,摆手道:“熙儿,你事忙,先下去吧,父皇……再想想。”
“是,儿臣告退。”
“熙儿,容父皇再提醒你一句,舒儿折了,翼王府如今的状态,实是不宜风波,你今日待羽儿,便有些过了,好在无人留神,我病了,明日不去翼王府吊丧,你,自行掂量。”
“父皇,儿臣省得的,朝事忙碌,儿臣明日,会让佑儿代我行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