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竟还说出,我若是不送侄女儿们走,他便不来正房了。哼,打量我不知道呢,说这么多作甚?不过是他心里想着那个佟家的贱人罢了!”
奶嬷嬷耐心的听她说完,静了半晌才道:“夫人啊,有些事情,嬷嬷我一直想劝您,可是一直也没机会开口,如今您说到这,不如听嬷嬷给您讲讲?”
二夫人本就是想和人说道,此时哪有不应的,她听奶嬷嬷说:“说来咱们家这两位表小姐着实有些不像话,实在不是能上得台面,给您争气的……您啊,也别忙着开口,且听嬷嬷说。”
奶嬷嬷按了按二夫人的被边儿,阻止她开口,自己分析道:“说来,这娘家人到婆家去。不说是给自家闺女挣脸吧,也不能拉后腿啊。大舅爷过往疼您,是不错,可您这十几年有少帮补他们了?便是大舅太太那么板刻的人,都对您笑脸相迎,为的是什么?二位表小姐也老大不小了,可是规矩上……您想想,若是您当家了,三少奶奶家里来这样的亲戚,见天儿的打秋风不说。还成天欺负您的金孙们;这……吃您的、喝您的,整日里还四处摆谱,恨不能搅得小辈儿们不得安宁。您想想,这事儿要是落到您身上,您又当如何?……您且再好好想想,二爷脸色不好,可不是打她们来了之后?”
“嬷嬷!”二夫人有些不爱听了。“那终归是我哥哥家的孩子啊!”
可奶嬷嬷却摇摇头:“我的夫人哟,您可见小舅爷上门打过秋风?人家便是一丢丢的麻烦都不曾给您找吧?要说难,小舅爷和小舅太太在那几年才真是难呢!那时候,小舅爷他们鲜少上门,素日往来,也只是只报喜不报忧……那时。咱们还以为他们过活的不错呢!哪想到,那年我替您回老家一看,我的天啊。娇生惯养的小舅爷身上穿的那衣服都是打补丁的!”
奶嬷嬷擦擦眼泪,继续道:“那时,小舅太太正当孕,怀着身子的人瘦的那叫个憔悴,衣服穿在身上直逛荡。我不好意思直问。侧面儿打听才知道,那时。他们想吃个肉都得等过节,白面那只能是偶尔尝尝,平素吃的饭菜……说句不敬的话,您没出门子时,咱们家的粗使丫鬟吃的都比他们强。可是就是那么难,人家膝下的一儿一女都是规规矩矩、懂礼懂节的,那么小的一对儿孩子,竟然乖得叫人心疼。临走时,我送上一叠银票,小舅爷说什么都不要,还是我好说歹说,他才留下,还愣是打了借条儿。小舅太太送您的一包袱针线绣品,原是他们打算卖出去换钱用的。我不收,小舅太太还不依。临走时,小舅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跟您面前儿只道他们很好,让您别惦记着,说您在府里也不容易,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帮您撑腰,却万不能累您操心……”
二夫人听了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奶嬷嬷一边哄她一边道:“可您看这两年,小舅爷发达起来后,可不是年年给您送年礼?您的生辰、府里老太爷老太太的生辰,这有年有节的,一车车的礼品往府里送,您的腰杆是不是直得很?当初您给的银两,小舅爷当作投入,给您分了干股,您第一年得的分红,就是那些银两的两倍多啊!如今年年少说都有一千多大洋的进账,手头有粮这心里才不慌,您想想,小舅爷做的一切,可不都是为您着想么?依嬷嬷说,这才是亲兄弟呢!落魄时没上赶着上府来,发达了却不忘姐姐,唉,都说小舅爷生就平庸,却不知人家才是有良心的人才呢。”
二夫人低泣着说:“弟弟很好,只是,他怎么不说帮补哥哥一下呢!”
奶嬷嬷脸色变换了一番,终究叹气道:“夫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因由啊!”
二夫人听出不对,忙问,奶嬷嬷道:“夫人不知道,前面儿的死鬼二舅爷、四舅爷当初做了个计,愣是把小舅爷逼出家门,自立门户。三舅爷那时还正好病着,听了这事儿,一着急,给气死了。大舅爷又是个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这仇啊,就做下啦。”
二夫人听得惊出一身冷汗,厉色问:“这样的大事儿,我竟不知道!嬷嬷既是如此清楚,缘何不知会我一声?”
奶嬷嬷道:“夫人啊,嬷嬷的为人和对您的一片心,您还不知道么?”
二夫人听了这话才息下怒气,只是心里终究不快。奶嬷嬷见她神色,心知她的想法,便好言道:“嬷嬷知道这事时,小舅爷已经衣锦还乡又再度出洋了。那时,已是大舅爷当家,您这脾气的,若是嬷嬷我猛然相告,您还不得闹回老家去?这娘家若是没人撑腰……唉,大舅爷再打秋风,多少也惦记您几分哪,要是闹翻了,可怎么好呢?”
二夫人气得直哆嗦:“可了不得、可了不得,这哪里是一群兄弟?分明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啊!”她拉着奶嬷嬷的手,吩咐:“嬷嬷您手快着点儿,明个儿一早,立时将那俩丫头送回老家去,我是再也见不得她们了!以后大哥再来信儿,您一概不回!我可不敢和他们来往呢!”
嬷嬷见她太过激动,赶紧哄道:“我的好夫人啊,现在这外面儿正闹着呢,可不兴和大舅爷闹翻啊!”
二夫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只是不听,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容不得了,奶嬷嬷正没办法呢,就听门外丫鬟声音响起来:“见过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