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蛇阵救我,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他深陷重围,落于敌手,现在生死未卜!”
“等等,我记得你上次和我提到他的时候不是用这种口气。”仇无垢拨开她的手“我好心帮你,我也只知道救你,至于其它人,我怎么知道你身边是否还有其它的同伴,更何况就算我亲眼看到官一洲,也一定会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省得你再为他心烦。”
“若是他死了,我不会饶过你!”言萝大声道:“仇无垢,你听好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帮我把他找回来!”
仇无垢的灰眸幽幽地扫过她激动的神情,淡笑着“别告诉我说这些天你和这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故事,我可不信你会看上他。”
言萝坦白地说:“我不但看上了他,我还把自己都交给他。”
仇无垢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不小,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没有说话。“你该不是疯了吧!”
“世上为情而疯的人,并不只我一个。”她蹙起眉心,将话题一转“刚才你的蛇阵被人破掉了,你知道吗?”
“当然。”
“对方是谁?”
仇无垢的笑容有点冷“除了我的那个死敌,你想还会有谁。”
“公孙?”虽然言萝已经隐约猜中,但是还是有些困惑“他为何要这样做?”
“大概也是鬼迷心窍。”仇无垢哼了一声“罢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无恙,既然你没事,我也可以放心了,至于那个官一洲,我看你还是忘了他,反正那个人百无一用。”
言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带我去找公孙,一洲可能就在他的手上!”
“我才不要见他,不过”仇无垢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葯丸“要是你敢吃掉它,说不定你可以顺利找到公孙。”
她话音未落,一言萝已经将葯丸抢过一口服下。
仇无垢变了脸色“你问都不问就真的吃了!”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中毒。”言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之间永远都要靠争斗比试来决高低,吃了这粒毒葯,公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肯出手救我,我就有机会救下官一洲,你想让我吃这粒葯的原因就在此吧!”
仇无垢叹了口气“你向来都是冰雪聪明,不用我多说一个字的。”
“毒性什么时候发作?”言萝干脆地问。
“一个时辰之后,足够你走到市镇。据我所知,那个人就在市镇上最大的客栈里,福来客栈的人字号房。”
言萝推开她急忙奔去。
仇无垢在她身后喊道:“你要注意,千万下可以擅自运功动气,否则会毒发得更加迅速。”
“你还是让菩萨保佑我顺利救出官一洲,否则我们就是变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的!”
言萝的声音遥遥飘来,带着几分寒意,让仇无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丫头,竟然会为那种酸秀才如此出生入死,真是让人费解。”仇无垢轻轻叹道“我是该盼着那个人这一次能够解毒,还是不能呢?”
此刻的官一洲并不像一般的囚犯。虽然双手被绑,但是双脚还可以行动自如,所以他坐在地上,两条腿叠在一起,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这臭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开心,该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负责看守他的是黑风三侠的老二和老三,此时老三嘀咕道:“不明白为什么要留着他,我看他就是不顺眼。”
老二笑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俊就心里不痛快,那位公子不是也说了,留他一命是对的。”
老三困惑地问:“你们老说那公子那公子,他到底算什么?我们的军师,老大?”
“也算不上,我们的老大是无色和尚,为了他师弟被那魔女杀了的事情,无色和尚早就和那魔女结下梁子。听说那魔女放话,说一定要宰了无色,你看他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心里也怕得很,否则不会召集咱们这么多人和那丫头对打。”
老三不放心地说:“可是如果我们都打不过那丫头该怎么办?”
“放心,那丫头看来似乎受了伤,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如果她真的担心这个臭小子而来要人,就一定会死在我们手里,所以最多再留一两天就会宰了这臭小子。”
“可是这小子武功不低,我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扑上来。”老三忍不住又踢了官一洲一脚“你不许再晃了,否则我打断你的两条腿。”
辟一洲的俊脸扭曲了几分问:“两位大哥可否给小生一碗水喝。”
“渴死你才好。”老三恨恨地说。
门开,一个银发的俊美男子端着一碗水走进来“来者是客,一杯水我们是给得起的。”他悠然走到官一洲面前,蹲下身微微笑道:“更何况我和官公子本来是旧识,这一碗水更要亲自送到你口中了。”
辟一洲愣了愣“原来公孙公子和这群人是一伙的。”
“算不上一伙,只是偶然路过,帮个小忙而已。”
“可是,你和言萝不是朋友吗?”
鲍孙微笑着摇头“错了,她和仇无垢才是朋友,而我是仇无垢的敌人,所以,我也就是言萝的敌人。”
“公子上次不是救过我?”
“那是因为仇无垢不能救,她不能救、不肯救的人,我就偏偏都要救起。”
“为什么?”
鲍孙的黑眸陡然如暗夜的海面投下了一串星子,溅起浪花朵朵,那张向来惬意俊雅的脸一颤“为什么?因为我恨她!”
辟一洲怔忡地看着他,慢声问道:“若恨她,你可以直接找她算账,为什么要把我和言萝扯下水?”
“因为这样才有趣。”他牵起一抹魅惑极了的笑意,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幽幽笑道:“你等的人似乎来了。”
言萝挺直的身体纤细而有力量,冰冷而严峻。
“公孙,果然是你幕后指使。”她的眼神如锁,扣在他的身上“把我的人交出来!”
“你的人?”公孙微微一笑“什么时候这个麻烦成了你的人了?记得上一次你还咬牙切齿地要把他丢去喂狗。”
“我的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言萝一字一顿“交出人来,我放过你这一次,否则别怪我的宝剑不认人。”
“你错怪我了,这件事我并非主谋,我也只是帮忙而已。”公孙微笑着看着周围那些各持兵器如临大敌的江湖人上“不过这些人是要他死或要他活,也要看你的意思。”
她冷冷地环视众人“你们要杀我,是为了替你们死去的朋友报仇?”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人群中又有人在鼓噪“别和这个魔女说废话,小心她又有什么新花招。”
言萝冷笑道:“要杀我吗?也容易,不过”她望着公孙的眼睛“你记住,我今日若死在这里,可不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鲍孙一震,突然闪身至她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号脉之后惊道:“你怎么会中毒?”
“无垢说这种毒你解不了,如果我因中毒死在你面前,你会后悔一辈子,名声尽毁。”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公孙尽数相信,咬牙道:“这个女人,竟然使出这样阴毒的招数。”
言萝的眸光慢转“你们谁要杀我,现在就请上吧。”
“不行!”公孙脱口呼道:“现在不能杀她,等我解了她身上的毒再说。”
众人不解“公子,这魔女如果真的中毒,我们杀她更是易如反掌,何必还要大费周折为她解毒?”
“我不能输给仇无垢!”他一字字生冷地逼出这句话,拽住言萝的手臂“跟我走!”
言萝冷笑的甩脱他的手“说跟你走就跟你走,我偏不让你如愿,官一洲呢?带他出来见我。”
“我带你去见他。”公孙返身走向里问,忽然有个大和尚挡在他面前,冷冷道:“公孙公子,多谢你屡次出手帮忙,但是这件事你可做不得主,那小子是我们的人质,这丫头是我们要铲除的人,你让他们会合,不是在帮他们逃跑?”
言萝眯起眼睛“你就是无戒和尚的师兄,无色?哼,上次我把他丢在河里喂鱼的时候,还奇怪怎么不见你,害我要多费两道手续。”
“臭丫头,你找死!”无色手中的禅杖倏然击下,公孙生怕言萝动武会引发毒气游走,脚步一滑,拉着她迅速退开。
无色的禅杖之声呼呼作响,一招紧过一招,周围的人见此情形也不再等待,加入战团。
鲍孙一脚踹开里间的房门,把言萝推了进去“那小子穴道未封!”
言萝乍见官一洲坐在地上,安好无恙,心中大喜,一剑挑开他身上的绳子“还不走!”
辟一洲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得知她中毒他心中焦急,将她抱在怀中问:“怎么会中毒,仇无垢为什么要对你下毒?”
“先走!”言萝急切地推他到窗前,拉着他准备纵身跳下。
原本看守官一洲的黑风三侠中的老二、老三突遭变故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见两人要逃走,当然提剑就刺。
辟一洲护定言萝,双掌精妙自两人剑下穿过,用力拍在其胸口,两人口喷鲜血倒退几步。
鲍孙正在逼退众人,听到这边情形大乱,大声喊道:“别让言萝动武!她会毒发!”
辟一洲忙回头抱住窗边的一言萝“走。”他用自己的身体环抱住她,从窗户一跃而下。
身后的黑风兄弟同时掷出双剑,剑光如电,快速得让人来不及躲闪,更何况官一洲身在半空之中,要躲避也已难再变换身形了。
他听到声音将至,硬是生生承受,两把剑中的一把自他身边飞落,另一把从他的后背直透而入,穿过他的心肺,剑身马上被血染透。
砰地一声,他抱住言萝重重坠地,言萝惊见他受此重创,心痛与愤怒如潮水大火,泛滥澎湃再不可收。
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怒啸一声,抽出宝剑纵身跃上二楼,长剑飞舞,将黑风兄弟的头颈狠狠用剑光剪断。
只杀了这两人她还不肯罢手,跃过公孙冲向无色和尚等人,即使是在恨生宫门口,她也不曾如此狂肆的大开杀戒,众人只见她双目赤红,容颜如雪,如修罗鬼魅般杀气重重,人群,一个个、一排排地倒下去,躲避不及的人或者被削足断手,场面凄厉骇人。
“言萝!你不要命了吗?”公孙大喊一声。
言萝眼见所有人或死或伤,已经再也没有人敢与她对抗,她的剑尖一垂,无力的身体摇摇欲倒。
鲍孙要来扶她,被她嫌恶地推开,然后再度跃下客栈,跌倒在官一洲的面前。
辟一洲浑身已被鲜血浸透,双目垂闭,无气息地倒在地上,过往的行人都惊怕地躲闪他们,唯恐这场惊世骇俗的杀戮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言萝,让我看看你的毒患。”公孙悄然来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腕。
她的寒眸盯着他的眼“为什么你不先看他?”
鲍孙深吸口气,低下头“你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言萝勃然大怒“他是不可能死的!他是我的人,我没有同意他死,他为什么会死!”
鲍孙苦笑“言萝,你又不是阎王或者判官,你是不能左右任何人的生死的。”他柔声道:“逝者已去,来者可追,让我为你疗毒,否则你就没救了。”
言萝惨笑“逝者,谁是逝者,他吗?你说谁是来者,我吗?这世上若没有人再像他这样爱我,我还有什么可追的,活着,真无趣。”
她抱着官一洲的身体,喃喃低语“一天杀一人,恨少不恨多,人世多苦痛,恨生不恨死。一洲,我不想承受这种苦痛,我真的不想活着了,不想了”
她的嘴角开始血珠滚滚沁落,公孙大惊之下出手如电将她的周身穴道封闭,但即使如此,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灰败,身体渐渐冰冷,不过她还是紧紧地依靠在官一洲的身上,仿佛天地间再没有力量可以把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