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不能羞!”
声音渐至虚无,双眼也缓缓闭上,终于一丝生息也无。
在生再如何的貌美如花,再多的相思难却,一朝死了,终也黄土一堆而已。
水奴还记得,第一次和容柳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殷家所有的,没有来处和去处的奴仆最终的归处。
那个月色凄清的晚上,也是为了祭奠一个死去的婢女,不知道名和姓,只知曾经存在过而已。现在呢?水奴看着眼前不过一块墓碑、一堆黄土的坟墓,也不过知道一个名而已,无姓无籍,便了了一生。
水奴在墓碑前坐下,只觉得眼睛干干的,几乎生疼。她怔怔的盯着墓碑,安静的看着。
忽然,一件外衫披在她身上。水奴回头,殷暖说道:
“吾半夜起来,没看见你在外间的榻上,便猜想你可能会在这里。”
“只是有些失眠,所以想过来看看。”水奴说着,把自己的长裙在地上铺开些,让殷暖坐在上面。
殷暖摇了摇头,水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五郎君也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地上湿气重,对身体不好。”
殷暖有些脸热,尽量把自己缩小,坐在长裙边上。
两人静默片刻,殷暖道:“水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悲伤。”
“婢子明白。”水奴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枕在上面,低声回道,“这样的事,婢子早已经习惯了。”
殷暖不知道习惯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心里渐渐的压抑起来,只希望这样的事,水奴别再经历的好。
水奴又说道:“婢子只是在想,若是那日,婢子早些到的话,容柳阿姊或许就不会死在乱棍底下;亦或许,婢子早些阻止她的话,也不至于眼睁睁看她得此下场。毕竟……”
顿了顿,她方才开口道:“毕竟早该猜到这个结果的,不是吗?”
殷暖闻言沉默片刻,方低声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是改变不了的,我们只要想象以后怎么避免就好,因为……若要承担责任的话,吾才是最应该承担的那个。”
水奴一怔,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殷暖,见他脸色黯然,有些歉然的说道:“五郎君,婢子并非是这个意思。”
“吾明白。”殷暖道,“只是也曾想过,若是吾再强大一些,也许当初水奴你便不会受那些罪过,容柳也不会遭此下场。”
殷暖说完,便沉默下来。
水奴忽然反应过来,也许在殷家,她一开始就想错了,特别是在父皇过世之后,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持着放弃的态度。
然而殷家和皇宫那个地方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容柳的死和殷暖的话提醒了她,不管是她还是殷暖,凭现在的能力,别说保护别人,甚至连自己也只能如履薄冰,自身难保!
况且她也不是一个人,至少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小主人,还会担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