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海就皱起了眉头:“右相大人,下官也是奉陵南王府世子爷和忠勇王府少主子之命而来,您得通融通融,您若不让下官把这四个刺客的尸体抬进去,下官就只能把尸体抬去忠勇王府请老王妃查探了。”
他这般一说,苏景石额头就冒出冷汗,忙苦笑摇头:“不用劳烦汪尚138看書网既是奉命而来,就抬进去吧。”
他万般无奈的让开身子,看着汪东海手下的兵士将那四个刺客抬了进去,再看着四周的民众一脸鄙夷的表情,他只恨不能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老太爷直气得浑身发抖,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拿眼死死瞪着汪东海,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居然敢欺上他一品右相府的门,真正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汪东海对老太爷的怒目横视视而不见,命人将尸体抬进去之后他淡然道:“右相大人,下官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苏景石想了想忙上前一步道:“汪大人请留步,请问汪大人,小女她——?”
汪东海瞧着他嘴上虽然好像很担心,但那眼眸里却并没有担忧,他就皱了皱眉冷声道:“右相大人请放心,只打捞出贵府丫鬟婆子们的尸体,至于郡主,想来应该是安全的,右相大人,下官还得进宫复命,告辞。”
苏景石原还想拉着他问清楚,但见他一脸无视的上了马,他只得僵着一张脸送走他了,然后拉着老太爷顶着民众鄙夷的眼光缩回府里,又命门房将大门紧紧栓好。
进了大门,瞧着地上四具尸体,老太爷只气得脑门一阵乱跳,那血一个劲的顶部冲,他冲着苏景石吼道:“去给我把那李氏叫来。”
苏景石一挥手,管家很有眼力界的就往二夫人的风荷轩奔去。
没一会,娇杏和苏清兰就扶着一脸病恹忧恹的二夫人而至,老太爷气上心头了,也不顾四周还有下人,就冲着二夫人吼道:“李氏,你看看你——”
“父亲,汪大人将刺客的尸体送来,想来是让夫人她辨认一下是不是这些刺客所为。”苏景石一见自个老父亲气得失了理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给二夫人面子是轻,可这事是二夫人所为断不能说出来啊,所以他忙开声打断老太爷的话。
老太爷一怔,在收到苏景石乞求的眼神之后,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他努力喘了口气,强行压下怒气道:“李氏,你好好认认,看看这四个人是不是就是当时的刺客?”
二夫人又不是个傻子,老太爷先前想冲她发脾气她当然清楚为什么,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一惊,有些惧于竟然有人在这么冷的天把这尸体打捞上来,转念又一想,不过是些死人罢了,死无对证,她有什么可怕的,当下她假意装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道:“回老太爷,正是这些刺客所为。”
老太爷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你们到书房来。”
苏景石知道有些话不能让下人知道,遂紧紧跟上,二夫人扁扁嘴,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怕老太爷知道,也不怕老太爷会对她做出什么了,反正那贱丫头已经死了,老太爷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她的清丫头了,老太爷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给她难堪的,相反,因为只剩下她的清丫头,老太爷还会对她好言好语的。
娇杏和苏清兰留在了书房外,二夫人随着苏景石迈了进去。
瞧着一脸无所谓表情的二夫人,老太爷的心就突突的痛起来,他怒目瞪着二夫人恨声道:“李氏,你是要置我苏府于灭门才甘心是不是?”
进了书房的门,二夫人也懒怠于再虚与委蛇下去了,直眼看着老太爷道:“老太爷,妾身是苏府的二夫人,妾身的子女是苏府的嫡出子嗣,妾身又怎会置苏府于灭门呢?妾身劝老太爷好好想想,如今心丫头已然不在,能撑起门面的只有清丫头了,老太爷若是想要苏府飞黄腾达,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清丫头蘀代心丫头成为太子妃。”
“你——”老太爷被她的态度气得直抖,吸了好几口大气之后,想到汪东海临行前的那话,老太爷就冷冷的望着一脸得意的二夫人道:“李氏,你以为心丫头这就没了么?可惜啊,汪大人说并没有打捞到心丫头的尸体,你与其想着怎么让清丫头成为人上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心丫头活着回来之后,你会怎么样?”
二夫人听得脸色一变,那贱丫头这样都没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她瞪大了眼望着老太爷,心中忖着老太爷是不是骗她的,但看到老太爷眼眸中的担忧之后,她心中就是一紧,那贱丫头真没死么?不行,她不能让那贱丫头活着回来,若是让那贱丫头活着回来,自己和清丫头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想也想得到!
咬了咬牙,她望着老太爷道:“老太爷,妾身还有事要办,请老太爷容许妾身先行告退。”
老太爷挥手,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老太爷望着她的背影,又是恼怒又是复杂,苏景石则望着老太爷不语,只心中却有些明白,事已至此,老太爷告知二夫人心丫头还活着,是因为老太爷知道,这一次,心丫头不能活着回来,因为苏府不能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他苏景石的官做到头了,他唯一的嫡子还有清丫头和婉丫头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娘亲而误了前程。
老太爷是为了整个苏府的大局着想,可是,那个心丫头,再不好也是他苏景石的骨肉,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望着老太爷轻声道:“父亲,心丫头她始终是——”
“若是牺牲她一个能换得整个苏府的安宁,也是值得的。”老太爷冷冷打断他的话,只心中又有了不满,当年若不是他和那李氏做下了苟且之事,今上又怎么可能会赐婚,今上不赐婚,也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破事,那李氏先前看着倒像是个贤良的,可如今看来,那不过都是骗人的!
老太爷的话并没有让苏景石良心得到安慰,想了想他又道:“父亲,皇上他如今这般看重心丫头,真要让心丫头出了事,只怕会更——”
从皇上居然调西营的三千军士去打捞尸体的事情上,他心中隐约明白,皇上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对忠勇王府不闻不问,若真让心丫头就这般没了,老王妃怒上金銮殿,谁知道盛怒之下的皇上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呢?
老太爷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斥道:“你以为在二夫人做下这事,世子又命人把刺客的尸体送到我右相府之后,护国公府会在一边坐以待毙?这件事,不管护国公府事前是否知道,但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护国公为了保住整个护国公府,也定然不会让那丫头活着回来,今天这事,你以为只有那李氏一人能按排得这么周密?你真正是越活越糊涂了!”
被自个爹一通训斥的苏景石也不敢反驳,只委屈的看着老太爷嚅嚅的问:“父亲,但若是万一事发,那我们岂不是——”
“若是事发,自有李氏一人顶所有的罪,你顶多也就是受罚罢了。”老太爷叹口气,这个儿子,是不是高位坐得久了,这头脑也就看不到远处了?
“父亲,她怎么可能一人顶下所有的罪呢?那护国公府难道会袖手旁观么?”苏景石契而不舍的问。
老太爷无奈的望着他,半晌道:“如今李氏和护国公府都不想让心丫头活着回来,因为只要心丫头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死无对证,皇上即便心中有怒没有证据也不敢舀护国公府如何,但只要心丫头还活着回来就不一样了,若是心丫头出面指证李氏和刺客勾结,那么皇上就很有可能借此收回护国公手中的兵权,没了兵权的护国公府,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护国公不能给皇上这样的机会,但若是万一让心丫头活着回来了,不用你去劝,护国公会亲自绑了李氏去向皇上请罪的。”
听着老太爷这番分析,苏景石双眼就是一亮,忙点头:“父亲高见,儿子佩服。”
老太爷只心烦的挥手,原本还想着心丫头能给苏府带来更大的利益,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李氏给毁灭了,偏偏李氏还是皇上赐的平妻,又不能体弃,真正是个棘手的麻烦!
护国公府,护国公李牧之一脸怒气的听着管家将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议论说给他听,愈听这脸上就愈阴沉,待听到管家说汪尚书将四个刺客的尸体抬到右相府给二夫人,还转告说是送给二夫人的见面礼之后,护国公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伸出手重重一拍,黄花梨的桌子上摆着的茶具因着他这一拍重重的跳了一下。
“可恶!”
管家勾着头不吭声,心中忖着国公爷这一声可恶究竟是说的嫁出去的小姐右相府的二夫人呢,还是兵部尚书汪东海,亦或是陵南王府的北堂世子和长公主府的即墨世子?还是忠勇王府的少主子?
“老爷息怒。”一边的国公夫人按下心头的慌乱,柔声劝慰,同时又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管家和丫鬟们鱼贯而出,国公夫人方看着护国公道:“老爷,此事锦儿她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些,但她既然已经做了,如今我们也就唯有帮她铲除干净,以免——”
“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当年若不是你娇惯着她,她如今又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护国公瞪着她打断她的话。
国公夫人稍稍一窒,很快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老爷说的是,是我太娇惯了这孩子,老爷想要责罚我还是锦儿都可以,只是如今还是先把问题给解决掉了再说。”
护国公不满的看着她:“你当我不想解决?可如今只怕早有人暗中盯着我,我的人只要出手,就定会被人跟上,到时不但不能解决掉那个小丫头,反倒还会连累我护国公府。”
国公夫人蹙眉微微细思,转而道:“老爷,若是让那小丫头活着回来指证锦儿,届时皇上再从中编排什么借以收回兵权,老爷您即便不为锦儿着想,也得为松儿和柏儿他们着想。”
护国公又瞪着她,这一点他当然也想到了,可是如今让他冒着危险去动那小丫头,他着实有些不愿,本来皇上就已经很忌惮他护国公府了,正愁着舀不到他的把柄夺回兵权呢,自己这个时候闯上去,说不定就会将那把柄自动送到皇上的手中,这让他如何心甘?
但夫人的话也说得很对,若是让那贱丫头活着回来,皇上也会凭着此事舀捏自己夺回兵权,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博!
皇宫,御书房里。
皇上听着进宫复命的汪东海的禀报,听得没有打捞到安乐郡主的尸体时,皇上这心里头才稍稍放了下来,同时却又想,琊儿和楚儿这两个小子,怎么也会凑过去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公公尖锐的声音:“皇上,即墨世子求见。”
皇上忙命让进来,即墨楚走进来之后皇上就望着汪东海道:“汪卿家辛苦了。”
汪东海知道皇上这是让他告退呢,当下就弓腰告退而出,他走之后,皇上一脸欣喜的看着即墨楚道:“楚儿,你终于愿意接受朕的封号了?”
即墨楚点头,皇上就喜得眉头舒展开来,母后若是听见这小子肯接受封号了,心里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过转眼皇上又想到之前的事情来,就略探了几分探询的看着即墨楚问:“楚儿,你这次进宫,除了接受封号还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即墨楚点头:“皇上,安乐郡主与臣有救命之恩,恳请皇上让臣彻查谋害安乐郡主一事。”
皇上听了眉头稍稍皱起,星目灼灼的盯着他,渀佛在探究他的话有几分真,而他不避不让的迎着皇上灼灼审视目光,见他这般坦然,半晌过后皇上方再次略带探询的问:“是两年前那一件事?就是她救了你?”
即墨楚点头,皇上的浓眉再次舒展开来,“朕准了,只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万不可太冲动。”
即墨楚恭声应下,皇上又问:“楚儿,你觉得安乐那丫头活着的机率还有几成?”
即墨楚微微一怔,很快他坚定的道:“皇上,臣觉得郡主她吉人自有天佑,一定还活着。”
皇上心中叹气,想到忠勇王府满门忠烈,想到那个独特的女子最后却缠绵病榻一病不起最后香消玉殒,那个小丫头是她唯一的血脉,若是连小丫头也死了,上苍是注定要他愧对她永生永世么?
挥挥手,即墨楚知道他该退下了,就转离退出书房,他走之后,皇上抬起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身后的德公公倾诉:“小德子,朕当年,错得太离谱!朕这一生,对不住的两个人,一个是皇长姐,一个就是沫儿,朕当年若没有——”
他说到这里却猛然停下,像是陷入了往事的回顾之中,他身后的德公公则屏了呼吸,眼观鼻鼻观地的一动不动,当年的事,皇上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啊!若皇上早知道,就不会下旨赐平妻给苏右相了!
可是,这世上是没有未卜先知的,更加没有后悔药可吃,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不可更改,皇上如今要做的就是往前看,而不是沉恋于愧疚之中!
见皇上似乎还陷在沉思之中,他忙小心冀冀的提醒:“皇上,即墨世子既然愿接受明郡王的封号了,您是不是下个旨让奴才传过去?”
皇上猛然回过神,有些怔忡的看着他,他忙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皇上点头,他便铺上黄绫,皇上提笔,寥寥几句就写好也封长公主府世子即墨楚为明郡主的圣旨交于德公公,德公公瞧着墨迹干了这才小心冀冀的揣进怀中道:“皇上,奴才这就去长公主府宣旨。”
皇上点头,他弓腰后退到门口,就听得门外小太监的声音再次传进来:“皇上,陵南王世子求见。”
德公公挑眉,今儿这两位世子为了安乐郡主,倒是一个比一个勤快的往皇上跟前凑了!
北堂琊迈进御书房,皇上敛去脸上的忧伤又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威仪望着他:“琊儿,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北堂琊摇头沉声道:“皇上,臣无能,那贼子竟服毒自尽了,请皇上责罚。”
皇上听了浓眉紧紧皱起,半晌方道:“琊儿,你说皇宫进了刺客和安乐那丫头遇上刺客的事会不会有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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