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件好不好?”
清晨,紫娟和翠墨便忙个不停,因为念着今天要陪着姑娘去长公主府赴宴,二人便挑衣的挑衣,挑首饰的挑首饰,恨不能把她们姑娘打扮得和天仙下凡似的才满意,浑然忘了,她家姑娘此次是抱着自毁容颜的念头去赴宴的。
紫娟手里拿着的是老王妃前些天才命人缝制好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裙角用上好的银丝勾勒出朵朵雪梅,看上去清新雅致,苏心妍便点头,由着紫娟和翠墨将这件新裙套上她的身,穿戴完毕,手巧的翠墨给她梳了个飞云髻,髻边用振翅蝴蝶压发压住,看着满满一盒子的老王妃送的首饰,翠墨道:“姑娘,这髻心用什么簪好?”
苏心妍双眸由满满的首饰盒扫过,最后指着其中最淡雅的红宝石流苏步摇道:“用这个。”
紫娟看了就扁嘴:“姑娘,这个太素淡了些,不如用老王妃送的孔雀绿翡翠头面好不好?”
苏心妍马上摇头:“我脸上有伤疤,穿戴得太过贵气反倒给人一种心虚之感,倒不如就这样素净了好。”
紫娟和翠墨二人便只好依了她,这边刚穿戴整齐,那边司画就来了:“姑娘,老夫人命奴婢来瞧姑娘打扮妥当了没,姑娘若是妥当了,就请到大厅,老夫人和少主子在大厅等着姑娘呢。”
苏心妍马上起身,小脸上有些赦然:“画姐姐,心妍已经好了,咱们这就走吧,祖母她想是等了许久了?”
司画摇头:“姑娘不用急,老夫人也不过是刚到。”
那边翠墨拿了方白色面纱给她系好,道:“姑娘还是带着这面纱过去方好。”
系好面纱,紫娟和翠墨又细细检查了一番方松了手,一行几人就向着前院大厅的方向行去。
到了大厅,老王妃打量一番后满意的点头,这身装扮简约中又不失富贵之气,最是适合不过,一边的楼轻狂却睁大了桃花眼:“妹子,你脸上系着这面纱做甚?”
苏心妍便用手撩开脸上的面纱,婉尔一笑:“哥哥,妹妹需得遮住这道‘伤疤’。”
楼轻狂瞧着就无语了,水灵灵的妹子弄上这么道假伤疤,见过不少女人拼了命想把自己弄漂亮的,可像妹子这样,非要把自己变丑的他可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他就很是无语的看着那道假伤疤道:“妹子,子渊都说了他会替你想办法退了亲事,你何苦把自己变成这样呢?”
苏心妍心中暗想自家这个哥哥倒是聪明,不问也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弄道假伤疤出来,不过他的话她可就不认可了,只摇头道:“哥哥,这道伤疤也不过是暂时的,等日后亲事成功退掉了,妹妹总能想到办法让这道假伤疤也去掉的。”
楼轻狂转念一想,如此甚好,这样妹子身边就会少很多狂蜂浪蝶,子渊那小子也能省不少事情。
老王妃和苏心妍坐同一辆马车,忠勇王府的马车甚是宽敞舒适,因为天冷,所以窗帘和车帘都放了下来,好在车厢板上镶着一颗夜明珠,所以也不显黑暗,苏心妍挨着老王妃坐,司书和司棋一左一右侍候着,中间放着炭盆,炉火燃得正旺,炭盆上是案几,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尽管是马车拉着,可那炭盆和案几上的茶壶茶杯却连晃都没晃动一下,可见那车夫和拉车的马是久经训练的。
后面的马车坐着的是楼轻狂,按楼轻狂的本意是想纵马直奔长公主府的,却让老王妃一口否定,他现在好歹也是忠勇王府的少主子了,怎么能当街纵马呢?这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老王妃的话凿凿有理,又有自个妹子在一旁劝阻,楼轻狂便只得坐了生平第一次的马车,这坐上之后他倒觉得舒适了,暗骂自己从前就是个不会享福的,这马车坐着多舒服啊,从前干嘛要骑马受那个罪呢?
再往后第三辆马车上坐的是司画和司琴以及紫娟翠墨林嬷嬷和顾嬷嬷,老王妃素来是个心慈的,自然不可能让这几个忠心耿耿的忠仆这么冷的天坐在车辕边上侍候。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因为王府位于繁荣仅仅于长乐街的南华街,虽是寒冬腊月的,这街上来往的人也并不少,慢慢出了南华街就到了陵京最为繁华的长乐街,行着行着,忽然听到高昂的叫骂声传进了车厢,那声音显是个粗鲁之极的汉子,只听他骂道:“给老子狠狠的打,打死这小杂碎,老子李汉三的银子也敢偷,给老子打断这小杂碎的手。”
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听着这些拳打脚踢的声音,苏心妍却不曾有什么容动。
前生和今世两世她的遭遇,早让她把那廉价的同情心给消耗殆尽了,被打的那个无论是不是小孩,他偷了人家的银子挨打也是他自找的,尽管那汉子因为人家偷了他的银子就要把人的手给打断是残忍了一些,但这样的事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王妃,见老王妃也没有出面干涉的意思便也不语,进了长乐街之后,马车行驶得愈发的慢速,她听着那拳打脚踢的声音愈来愈清晰,许是因为如今这个身子终究还小,到底还是有了不忍之心,只是她忽然注意到,这拳打脚踢在人身上的声音这般响亮,显然下手众人是往死里下手的,可她却没听到被打之人的求救或是哀号声,究竟是那被打之人有骨气呢?亦是那被打之人早就被打晕了?
就算是晕了过去,这刚开始也应该叫几声吧?又或者,被打之人是个哑巴?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了,因为本就行驶得很慢,这突然停下也不过是让她和老王妃身子堪堪一倾,也没什么大碍,老王妃眉头一皱道:“老林头,怎么回事?”
车夫老林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回老夫人,是那被打的小孩被他们踢到路中间刚好拦了路。”
苏心妍忍不住也皱眉,那些人把人踢到路中间,还好自家马车行驶得慢勒住了马,这要是勒不住马,那小孩即便不死在马蹄之下也会丧命于车轮之下,那些人也端的是狠心之极。
她原本不想多事,可如今听到这里却再也按捺不住,朝着老王妃望了过去乞求的看着老王妃道:“祖母,心妍去看看可好?”
老王妃本想陪着她一起下马车,转念又想考验考验她的应变能力,便点头默许,却是朝身边的司书望了过去,司书会意,扶着苏心妍下了马车。
再说那群打人的壮汉,他们原本乘着马车到来把那被打的小孩踢到路中央,图的就是看着马车碾过小孩身上时的快感,这会子见马车居然堪堪停住了,根本就没可能会由小孩身上碟过去,这心里头就觉得有些失望,那李汉三就挥手道:“继续打,给我打死这小杂碎,看这往后还有没有那不长眼的敢偷老子的银子。”
壮汉们得了命令,一窝蜂的涌上去正想继续打下去,就听得一声脆脆的:“给本郡主住手。”
壮汉们不由就收回了拳脚,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一个头不大却穿戴得非常整齐的小姑娘扶着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壮汉们见这小姑娘虽然蒙着面纱,但那气势却很是不凡,又看着这马车看上去非常富丽堂皇,这心里头就不由虚了三分,又思及她刚刚自称郡主,想着怕是哪家公侯府上的千金,那胆量就愈发的小了,纷纷转了头看着那李汉三。
李汉三却是这长乐街的街霸,往日恃着背后有人撑腰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听苏心妍自称本郡主,他一双绿豆眼就望了过来,见苏心妍穿得有些简约,当下他就扁了扁嘴,心中忖着怕是哪个公侯府上不受宠的小主子,想着他身后的主子,李汉三就挺直了腰杆不避不让的瞪着苏心妍道:“郡主?郡主又怎么了?这小子他偷了老子的银子,就得挨打,小姑娘,老子奉劝你别多事,老子身后的人不是小姑娘你能招惹得起的。”
苏心妍听了就冷冷一笑,冲着司138看書网姐姐,给本郡主掌他嘴十下。”
司书应了一声,三两步行至那李汉三的面前噼哩啪啦就是十巴掌打下去,那李汉三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脸上一阵痛意传过来,最后司书打完了住了手,他张嘴一吐,两颗牙齿合着腥血就吐在了地上。
“老子你也敢打?你知不知道……”
“书姐姐,再给本郡掌他十下。”不待他说完,苏心妍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李汉三有了防备,正想还手,却被司书反手一点他就动弹不得,噼哩啪啦响过之后,司书收了手,李汉三的双脸却肿得跟发了酵的馒头似的。司书是习武之人,这手劲本就非寻常人所能相比的,再加之她恼李汉三当着她家姑娘的面也敢一口一声老子,是以这下手就愈发的重了些。
“在本郡主面前也敢自称老子,你可知道你犯下可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之罪!”苏心妍冷竣的凤目如刀剑一般望向李汉三,明明比李汉三矮小了一大半,却偏偏让李汉三有些心悸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方觉眼前这个不知道哪家的郡主不是那么个好欺凌的主。
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汉三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凭这郡主身边奴婢的身手,他这一群只吃道吃喝的手下根本是打不过人家的,当下便没了横气,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郡主,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郡主您,还请郡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命。”
见他识趣,苏心妍也不愿和这样的小人有过多的纠缠,便挥了挥手,李汉三便带着他一群手下溜进了人群之中,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就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郡主,当真是个心善的。”
“你没见着那马车上的旗子吗?那是忠勇王府的。”
“忠勇王府的马车?这小姑娘难不成就是沫将军的女儿安乐郡主?”
“应当是了,我听说啊,前些日子那右相府的四小姐伤了郡主的脸,这小姑娘脸上蒙着面纱,定是安乐郡主不错了。”
“可怜见的,若是沫将军还在,郡主她怎么会受伤呢!”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啊,那右相府的二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呢,郡主摊上这么个继母,那日子能好到哪!”
……
一片议论声中,苏心妍却走到那被打的小孩面前,见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已经由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带着青红肿印不说,唇角也破了,手上也是一片青紫,见她望过来,小男孩沉默不语,只拿一双大眼看着她。
苏心妍心道这莫非真是个哑巴?瞧着他的脸又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便不由凝了眼望过去,那小男孩却突然张嘴道:“谢谢郡主。”
这声一开,苏心妍倒有些讶然了,原来不是个哑巴?怎的刚刚挨打时他一声没吭?倒是个有骨气的!
“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银子?”苏心妍看着小男孩问,这小男孩刚刚被打得那么重也没求饶更没哼唧,瞧这有骨气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小偷小摸之人,若说是为生活所逼,他一个小男孩,有手有脚的,哪能找不到事做呢?
正想着,就听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你怎么又受伤了,疼不疼?”
听着这声音带着哭音,苏心妍就望了过去,却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捧着小男孩的手用嘴吹着,看得她不由一酸,那小姑娘刚好也抬了头,撞上她的目光,小姑娘的眼里就滚出了泪水,看着她道:“小姐,哥哥他是不是偷了您的银子?您不要打他了好不好?哥哥他不是有心要偷您的银子的,只是婆婆她病了,还有弟弟也病了,哥哥他没办法才这样的,莲儿给姑娘嗑头,小姐你行行好心,放了哥哥好不好?”
一番话听得苏心妍愈发的心酸起来,小男孩却一把将正在嗑头的小姑娘拉起来:“莲儿妹妹,不是郡主打的哥哥,是郡主她救了哥哥一命。”
小男孩说完又掉头看着苏心妍道:“郡主救命之恩,泽安无以为报,只能谢谢郡主。”
说完他拖着小姑娘就要离开,苏心妍却忍不住朝司138看書网会意却摇头低声道:“姑娘,这么多人,姑娘若是给了他银子不是帮他反倒会害了他。”
司书的话自然有理,她便叹了口气,再望过去,那小男孩和小姑娘的身影早已融进了茫茫人海,她便只能按下心头的思绪,随着司书上了马车。
她和司书上了马车之后,在一边一直静静观看的楼轻狂便也上了他的马车,早在那李汉三在他妹子面前还敢粗鲁无状之时,他就有些想冲上去给那李汉三点苦头吃,但转念一想如今他挂着忠勇王府少主子的身份,行事都会被带上忠勇王府的名号,是以他便将心中的愤怒按了下来,只寻思着早晚有一天要寻到那敢对他妹子口出无状的地痞让他吃点苦头。
苏心妍回了马车之后,心中忖着那小男孩有几分面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老王妃见她皱着眉头,只道她心中还在担心那小男孩,便拍拍她的手道:“心丫头,心善固然是好事,但这天底下不公的事多了去,孤苦的人也多了去,你又能帮得了几个?且放宽心,只做到问心无愧就成。”
对于心丫头刚刚处理事情的手法,老王妃是打心眼里赞同的,既没让人小瞧了她郡主的身份,又得饶人处且饶人很是圆通,需知道这陵京最不缺的就是皇室宗亲,那个粗鲁汉子既然敢在长乐街这样的地方闹事,甚至叫嚣着把人打死,更值得人深思的是,在心丫头报出她的郡主身份之后,那粗鲁汉子还敢口出不逊,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背后的势力来头不小,心丫头今儿若是揪住那人不肯放过,来日那人背后的主子只怕也会因此而怨憎上心丫头,虽则她忠勇王府并不怕事,但心丫头毕竟还小,不怕别人明来报复,最怕就是有人来阴的。
所以,在粗鲁汉子求饶而苏心妍放了他时,老王妃很是欣慰。
“祖母,心妍明白,心妍不会纠结于这些事情的,祖母放心。”听了老王妃的开导,苏心妍也没解释她并不是因此而伤神,反倒顺着老王妃的话说下去。
马车缓缓驶离长乐街,而当马车离开之后,整个长乐街又恢复了平静,恍似刚刚那个小插曲不曲不曾发生过。
长公主府位于八安街,算是陵京城闹中取静的一条街道。
离长公主府老远,马车就停下了,原因无它,前方排起了长长的车龙,长公主府今日晏请的人太多,来的各府女眷又基本都带了四五个丫鬟服侍,长公主府虽然够大,却也不够停放这么多马车,是以各府女眷只得在王府门前下了自家的马车,步行进府。
都是女眷,这下马车自然就比较缓慢,长长的车龙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后面的马车还在不停的增加,苏心妍撩开车窗望了一眼,不由得心中暗自咂舌,心中却对这位长公主有了一定的认知。
能让这么多官宦女眷出席她的宴席,这本身就是一种宣昭,宣昭她不容小觑的尊严和地位,在昭告众人即便她当年和亲远嫁异国,如今她携子归来也一样圣恩隆重。
不管这次长公主的酒宴是打着替他的儿子择媳的理由还是想以此宣昭她长公主无上的尊荣,可以说,她的目的都已然达到了。
终于,忠勇王府的马车也排到了长公主府的门面,司书和司棋各自扶着老王妃和苏心妍下了马车,后面楼轻狂和司画司琴紫绢翠墨以及林嬷嬷和顾嬷嬷也下了马车跟过来,一行女眷在前进了门,一左一右守着两个收请贴的管事妈妈,司书就将手中的请贴递过去,管事妈妈一看是忠勇王府的老王妃,忙放了行,后面跟着的楼轻狂却被拦住了,老王妃忙道:“这是本妃的孙子。”
管事妈妈心中想着老王妃的几个儿不是都战死沙场了么?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孙子了?
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老王妃既然开了口,她们当然没理由拦着不让进,整个长公主府热闹之极,一行人进了后花园,花园的左侧和右侧都摆了很多宴席,区别在于左侧大多都是贵妃们携着自已的女儿走动,男客都被安排了花园的右侧,泾渭分明,毕竟这请的大多都是云英未嫁的女子,长公主也怕有那不知道规矩的男客们冲撞到别人的娇贵的女儿,酿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出来于她长公主府也是不利的。
看到老王妃一行人走过来,贵妇们的眼光自然是盯在苏心妍身上,这些天,关于这位郡主和她继母及其继母所后之女的传闻闹得整个陵京沸沸扬扬,想不惹人注意都难。而贵女们的眼光则自然都盯在了楼轻狂身上,没办法,谁让楼轻狂生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又穿了件极之招摇的大红锦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风华万千,走到哪都像一个发光体。
贵女们瞧着楼轻狂是跟着忠勇老王妃一同来的,这心中就开始揣测楼轻狂的身份,想着老王妃的几个儿子早已战死沙场,又从不曾听闻忠勇王府有什么亲戚,这心中便愈发的好奇起来。
老王妃有心借着这次机会先把楼轻狂的身份昭告世人,便带着楼轻狂走向了花园的左侧,老远的一个宫装贵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了过来,贵妇冲着老王妃露出一个很是亲和的笑容,又敛了个晚辈礼,清脆中带着丝丝威严的声音响起:“一别经年,老王妃风姿依然不减当年,德昭实在羡慕老王妃。”
老王妃忙虚扶了一把,脸上也有了笑意:“长公主太过客气,老身倒是真的羡慕长公主。”说完她回头看着苏心妍和楼轻狂道:“心丫头,狂儿,还不快给长公主见礼。”
苏心妍忙敛礼:“安乐见过长公主。”
那边楼轻狂也按下满心的不耐,揖首道:“轻狂见过长公主。”
苏心妍的身份长公主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楼轻狂的身份,长公主自然是一头雾水,她看向老王妃,老王妃就笑着道:“这是老身刚收的孙子,还没来得及禀明皇上,待明天老身再禀明皇上。”
苏心妍听了心中就是一动,按说祖母收孙子,可禀可不禀,可是祖母她选择了要禀明皇上,那意思就是要让皇上承认哥哥是忠勇王府少主子的身份,这一旦皇上承认了哥哥的身份,将来哥哥就能袭了王位,虽则哥哥并不稀罕,但到底是桩好事。
那边楼轻狂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他是因为苏心妍才甘愿留在忠勇王府,但却没想到老王妃还有让他袭王位的打算,当下这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不甘愿,感动是因为他和老王妃既没有血脉亲情,且又才刚认识,可老王妃却这般信任他;不甘愿是因为他素来狂放不羁,行走于江湖自由自在,不甘受这些条条框框的拘束,可是他也清楚,老王妃既然话都已经放出来了,就一定会去禀明皇上,不过他心中却也想好了,老王妃禀明皇上也没什么,但他却要和老王妃说清楚,这王位他是绝对不要的。
不说苏心妍和楼轻狂二人心中因为老王妃的一番话而起了一番心思,长公主也同样有些讶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从手腕掳了个玉镯子下来不由分手的套上苏心妍的手腕道:“真正是个好姑娘,怪不得老王妃这般疼你。”
长者赐不可辞。
可是瞧着手腕上的玉镯子那成色显然价值不菲,苏心妍便有些不安起来,忙道:“长公主所赐,安乐原不该辞,只是这镯子太过贵重,安乐愧不敢受。”
说着她便要将玉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长公主却一手按住道:“本公主既然给了你,你收着就是,本公主送出去的礼,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苏心妍听着这语气有些不对,便有些惶恐起来,她为难的看向老王妃,老王妃冲着她慈爱的一笑道:“心丫头,既然是长公主赐了你的,你就好收生着。”
苏心妍便对着长公主又敛了一礼:“安乐谢谢长公主赏赐。”
长公主挑了眉看着老王妃:“老王妃,怨不得您这么喜欢,真正是个知书达礼的。”
这时周边已经有不少贵妇和贵女们望了过来,目睹了长公主送见面礼的这一幕,贵妇们心中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心中都忖着自家女儿给长公主请安时,可没见长公主给过见面礼,怎的这安乐郡主就独独特别的得到了长公主的见面礼?又想着安乐郡主终究是许给了太子为太子妃的,长公主这般做只怕是为了向太子示好,虽说她是长公主,但安乐郡主可是皇上指的太子妃,将来可就是一国主母中宫之后,长公主向她示好也算是合情合理,这般一想,贵妇们又掩了心中那些微妙的心思。
倒是贵妇们的女儿们,这心中就起了妒忌之心,她们不像贵妇们目光长远心思慎密,在她们看来,若论家世论品貌,她们有哪一点不强过这苏心妍,怎的就偏偏她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得了长公主的见面礼,而她们却一无所获呢?
这时便有一穿着紫葛色宫装的贵妇走到长公主和老王妃的面前,半是打趣半是酸溜溜的道:“老王妃真正有个好外孙女,长公主今天可谁都没给见面礼,单给了您这好外孙女,真让我羡慕得打紧。”
她这话一出,贵女们心中对苏心妍的妒忌之心愈发加大,望着苏心妍的眼光就很是不友善了,渀佛要透过她的面纱看穿她的心。顶着贵女们赤果果的挑畔不服眼光,苏心妍不由朝长公主悄悄望了过去,心中暗自思忖着这长公主一来就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为之的呢?
紫葛色宫装贵妇是文昌侯的夫人,最是个尖酸刻薄的,对她话里带刺的言语,老王妃听了就是不喜,面上却淡淡的道:“季夫人不必羡慕本妃,本妃膝下如今只余下心丫头这一个血脉,季夫人有何可羡慕的?”
老王妃的夫君和儿子都是为国捐躯,满门忠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老王妃这般说,等于是不给文昌侯夫人面子,她如今统共就这么一个血脉了,你还要不服来吃醋,也怨不得老王妃要刺回去。
文昌侯碰了个硬钉子,脸上就不免有些讪讪的,正想着如何自圆其说,却眼尖的发现苏右相的二夫人李氏携着她的大女儿及两个庶女走过来,她眼珠一转便又带了笑意道:“听说前些日子郡主的继母携着郡主的嫡妹去王府给郡主请罪,最后这嫡妹还是被送去了乡下庄子里,有外祖母疼着又有着父亲的宠爱,郡主真正是个有福之人。”
她这番话可真谓是恶毒之极,明着说老王妃宠爱外孙女,实则暗指苏心妍恃着郡主身份和老王妃的宠爱,竟逼着继母和嫡妹去给她赔罪不说,还逼得继母把嫡妹送到了乡下庄子里头。
原本这几天整个陵京对苏右相府发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正好奇着,文昌侯夫人这般一说,当下就有人暗道传言果然误人,不是说是那二夫人及其所出之女苛待郡主吗?原来是郡主恃宠生娇逼迫继母和嫡妹呢!
贵妇贵女们望着苏心妍的眼光就没有了妒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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