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眼皮子打架,最后只口齿不清问,“奶奶,你还不睡啊?”
“晓玉先睡,奶奶一会儿就睡了。”说着蚊帐外面的奶奶将台灯又移远了些,光影朦胧中,晓玉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进入了黑甜之乡。
竟然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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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晓玉吃过早饭,老老实实地端了一张方板凳和一张小板凳,在榕树的树荫下面写作业。
她打开书包,翻出“谌晓玉”的暑假作业本,看着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微微摇了摇头。
暑假作业倒是做了几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错了不少,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美感,黑乎乎的连成一片。看来小学时代的谌晓玉还真的不是个认真用功的好学生。
“咦,谌晓玉,你的病好了?”
晓玉出橡皮准备把作业擦了重写,对面的门洞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粉色泡泡袖衬衫,粉色的裙子,扎着粉色的蝴蝶结,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
晓玉眯着眼睛看着她,怔怔地看着她。
“你傻了,我是刘璐璐啊。”刘璐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
“没呢。”晓玉一边说一边赶紧用橡皮擦着作业本上的字迹。
“你作业做了不少啊,擦了干嘛啊”刘璐璐蹲在她身边,奇怪地看着她的作业本。
“好像都做错了。而且字太写得难看了。”晓玉嘟哝着,手下擦得更带劲儿了,作业本上的字真是丑得难以见人了。
“哎呀,管它错不错呢,填满了就行了,反正老师也不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每次暑假作业都布置一大堆,害得我们吭哧哼哧写半天,结果老师就写一个字“阅”。我敢说,要是在上面写骂人的话,她们都看不出来。”
谌晓玉心里想,看来还有刘璐璐与那个晓玉臭投味相投,都是不好好学习的料。
她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嘟哝着,“不过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字丑怕什么,人不丑就行了。”刘璐璐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子,对着光,孜孜地抚弄额头上的刘海。
“臭美。”晓玉冲她撇了撇嘴,“今天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这是我姨婆给我寄来的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刘璐璐说着拉着裙摆对着晓玉转个圈,“好看吧?是香港寄过来的呢。我姨婆信上说,以后会经常给我们好看的衣服。”
晓玉想起来,刘璐璐的家里有海外关系,改革开放后联系上了,经常接济她们,再后来璐璐嫁了一个香港人,大她许多,结局并不好。
她看着璐璐兴孜孜的样子,不便扫兴,点了点头,赞美道,“挺好看的。”
刘璐璐本来就是穿了新衣服显摆的,听见谌晓玉的赞美,心情大好,拉着晓玉的胳膊,“算了,你别写吧,我们到隔壁23号院子找范文娟她们玩去。”
谌晓玉不清楚范文娟她们又是什么人,不想去,推脱道,“我得先把作业做了,生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你这么嫌弃自己的字啊,我倒是有个方法。”刘璐璐像是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冲着晓玉神秘笑着,“只要你敢。”
“什么方法啊,我不敢?”
“没什么啦,就是邓爷爷,你知道吧?”
晓玉想起邓奶奶,那邓爷爷就自然是邓奶奶家里的老爷爷了,她点了点头。
“邓爷爷一到放暑假就拉着小孩练毛笔字,写不好还会骂人。可凶了。院子里的小孩都怕他,不肯让他教,你若是不怕,找邓爷爷教你练毛笔字,保管字就美了。”
“啊?还有这事?”
“是啊,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反正他见到小孩就拉着教,”刘璐璐说着说着,眼睛看向什么地方,脸色一僵,很快地说,“喏,他过来了,我先溜了。”说完,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谌晓玉傻乎乎地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