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仙阁门口,鸨母给徐郎中塞了好几大包的吃食,然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才甩着丝帕转身离开,步子却没了往日的轻快。
徐郎中看着手里的东西,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意,其实她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爱财,要不然也不会拿这些东西给他。
望着越走越远的背影,鸨母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淡去,这辈子终究是她辜负了他,就她这样从灵魂到身子都肮脏透顶的女人,还怎么能拖累牵连了他,就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
“花姐,姐姐让我把这五个金叶子给你,她说身体不舒服想请五天假。”杏儿颠儿颠儿地跑到了鸨母面跟前,将手中的金叶子举了起来。
鸨母一把便将金叶子夺了过来,她的乖乖啊!这白火姑娘身上怎么会有金叶子,她为什么没早些发现呢?这岂不是又少了一笔横财,真是太大意了!
“花姐?不知道你允了吗?”杏儿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白纸黑字写的契约放在那儿,她能不允吗?一天一万两银子,这金叶子肯定是够够的,早知道她就把每天所需要赚的银子数量抬高一些了,真是肠子都毁青了。
“允了,对了杏儿你去告诉厨房,每天拣着最好的吃食给你家姑娘送去,可不能饿着她腹中的孩子。”话落狠狠地亲了一口手中的金叶子,摇着腰肢离开。
第二天一早,顾水墨本想着好生地睡一次懒觉,哪成想隔着纸窗便听到街巷上突起一阵喧哗,甚至还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心中一凛忙拍醒了软榻上的杏儿。
“姐姐,你不是要睡长觉吗?怎么起得这么早?”杏儿揉着眼睛不解地问道,显然有要再次躺下的架势,顾水墨不由得又猛摇了她几下。
“杏儿,快醒醒,外边好似要打仗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
经顾水墨如是一说,杏儿哪里还有一丝睡意,腾地从软榻上蹦了起来,差点儿没将顾水墨给闪了个跟头,然后撒腿便跑向了窗边,推开了纸窗向外望去,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宽敞的街巷上,一队队排列整齐的人马正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着,虽然现在已是暖春,但那些人手中的所持的长矛和利剑却是闪着慑人的寒光。
顾水墨走了过来站在杏儿的身后,目光亦是不自觉地望向了窗外,心中顿时起了疑,这军队既不是南巫的,也不是西原和东楚的,怎么会打这儿过?
“姐姐,看他们的样子好似不像要挑起战争啊。”杏儿趴在窗框上轻叹了一声,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依然规律前行的兵士们。
“杏儿,帮我准备面纱和头纱,咱们也该出去转转了。”话落顾水墨便走到床榻边自顾自地穿起衣裙来。杏儿心中很是惊讶,但却并未多加言语,忙去箱边利落地翻找起来。
大厅中,无论是恩客们还是姑娘们,此时都已经没有心情继续玩乐,皆是躲在门口向外张望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生怕那些兵士们一个不开心便会随意地将人给捉了去。
“难道说又要打仗了吗?”一位胆小的姑娘弱弱地问道。
“小橘子,这可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难道不知现如今巫城的皇宫中已经易主了吗?”一身藏青色长袍的儒雅男子恨铁不成钢地用扇子戳了下那姑娘的额头。
被唤作小橘子的姑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每日被关在这楼中,需要做的便是乖乖地躺在床上任人予取予求,哪里有机会去闻得那么多窗外事。
“哎呦,爷的心肝儿小橘子,你可别哭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那男子头痛地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忙将小橘子搂在怀中哄了起来。
“话说前几日咱们南巫国的皇宫便被攻陷了,皇帝被抓,新帝登基,一时间整个朝堂大换血,擢升的擢升,流放的流放,好不容易这朝堂刚刚稳定下来,这便开始了整顿军队了。”儒雅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殊不知他的话给这楼中的姑娘带来多大的震撼。
“你听到没有,这南巫换了皇帝了…”
“也不知道新皇上会不会大赦天下…”
“若是免了我等的贱籍,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乡嫁人了,真是好生地期待…”
看着这些欣喜若狂的女子,顾水墨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巫陵轩被抓了吗?虽然在战场上他出卖了她和阿城,但是毕竟是有曾经的情谊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嘘…姑娘们可是要小心着些,现如今咱们的国家已经不叫南巫国,你们再这样口无遮拦恐遭无妄之灾啊!”男子猛地捂住了小橘子的嘴巴,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想而知,姑娘刚刚收回去的泪水瞬间又涌了出来。
“姑奶奶你别哭,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儒雅男子捧着小橘子的脸好一顿地又亲又哄。
“那你…嗝…还不说…”小橘子抽噎着说道,样子好生地委屈,就连不远处的顾水墨都差点儿被这攻势给拿下,更别提那儒雅的男子。
“现如今这南巫国的国号已经改为南楚国了,而新任的皇帝则为东楚国皇帝的胞弟,也就是当年的鬼面冷王楚钰城…”因为民间百姓不得妄议国君的名号,所以男子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压得极其低。
即便如此,顾水墨还是听得个一清二楚,不敢置信地揪起男子的衣领急切地说道,“你再说一遍,现在新皇的名字是什么?”
儒雅男子眸光一愣,这身带头纱的孕妇也是这临仙阁的?应该不是,这阁中的姑娘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再者说,但凡破了身的姑娘都会被那花姐强行灌下绝子红汤,又怎么会怀有身孕呢?
“这位夫人,临仙阁可是男人来找乐子的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来这里不太好吧。”儒雅男子好心地提点道。
“废话真多,我问你现如今皇帝的名字叫什么?”顾水墨心下一急,手掌收得更紧了,眼见着男子的面色瞬间变紫,好似随时会断了气。
“新皇叫楚钰城…快放手…我快没气了…”
顾水墨欣喜若狂地松开了手,心中一急便朝着外面的军队跑去,既然阿城现在成了皇帝,她跟着这队伍一定可以顺利到达巫城的,他们很快便会再见面了。
哪知前脚刚踏出临仙阁的门槛,后脚几名壮汉便架着她的手臂将她给拖了回来,任她如何拳打脚踢他们都不曾还手,但却是抓着她死不松手。
“该死!只要你们松开我,多少银子我都给!”顾水墨嘶哑着嗓子轻吼着,手中还不忘记挣扎,不经意间头纱被撕扯掉,如瀑的墨发披肩而下,映衬着剪水般的黑眸,就好似堕落在尘世的仙子一般。
一时间大厅静默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那名被打手们绑缚的身影上,即使她还大着肚子,却是一点都没有阻碍大家欲探求的心。
“原来她真是临仙阁的姑娘…”
“我还以为她是来捉汉子的哪家夫人呢…”
“怎么临仙阁的姑娘允许怀孩子了吗?恩客那么多,这姑娘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哪位吗?”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顾水墨赤红着双眼仍是挣扎着,为什么她找回了一些内力还是打不过这些打手,她好恨啊!她差点就可以回到阿城的身边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便都向外边望去,一辆囚车缓缓地行了过来,囚车上的人四肢被绑缚着,唯有头是露在车外的,此人好似经历了不少的风吹雨淋,发丝脏污而凌乱地挡住了半张脸。
“咚!咚!”鼓声响起。
随车而走的太监打开圣旨,高声地宣读道,“废帝巫陵轩,枉顾朕的相帮情谊,竟是临阵做出倒戈之事,害得朕的心爱之人惨死,特惩以游街示众之刑,至死方休,钦此!”
顾水墨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刚欲喊出声,嘴巴却被隔着面纱死死地捂住。为什么!她明明还活得好好的,阿城为什么说她已经惨死了?
南楚皇宫大殿
楚钰城冷眼地望着地上跪成一排的妃众们,眼中竟是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好似他此时看到的不是婀娜多姿梨花带雨的丽人,而是一群死物一般。
相对于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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