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前的案子,到底三年前的约会盗肾案件,牵涉了多少人?
“小晴,如果主谋是福爷,那会不会是他让人杀了井慕华和卞康建?”施国平一面开车,一面说着自己的推理。
“不排除这个可能。”艾晴叹了口气说,“如果钟一鸣只是为福爷顶罪,那么当时涉案的警员就必须在不出庭的受害人面前作假。也就是井慕华,卞康建和杭奕会用在照片上下文章。可实际是被判刑和处以死刑的根本就不是受害者看到的照片上的那些人。”
她抿了抿唇,直接道:“也就是福爷用钱收买了井慕华他们。”
“所以前三次的事件发生之后,福爷有了耳闻,怕查到他身上,然后安排杀手,将当年的人灭口,并且伪装成前几次的约会解剖案件。”施国平觉得只有这样,才可以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嗯,这的确解释的通,但是具体还是等接到福童之后,问了笔录再做判断。”艾晴不能否定这个假设,但是想起史美芬,难免唏嘘:“倒是史美芬,用这种方式惩戒凶手,白白毁了自己的好前途,值得吗?”
“是啊,那么出色的成绩,我真想等她毕业了,调到自己的管辖区做手下呢。”施国平一样感叹,毕竟那个女学生是唯一一个各科成绩接近艾晴的人才。
“算了,没什么好纠结的,路是自己选的,错也要自己承担。”艾晴的神情略露伤感,转头看着窗外。她其实也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不公平,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绝对的公平,可是如果就因为这样,做出杀人的行为,那么所谓的法制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这样的社会才真的会大乱,产生人心惶惶的动荡不安。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找出所有事件的真相,还大家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
时隔三年半,徐红霞以前的姐妹早已经不混那个行当了。就像普通人说得退休,她也从良了。虽然没有老来伴,但是年轻时攒下了的积蓄,让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她本来是准备下楼吃夜宵的,刚出门就遇见了胡瑞和姜晓雯。才说了进屋谈,就见艾晴和施国平也到了。
“施队,小晴,你们来啦?”姜晓雯是挺喜欢小晴的,所以一看到她就热络地打招呼。
“杨女士,你好,我们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吧?”艾晴看着杨洁,礼貌地询问。
“哎呀,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们警察之前就问了好多次了,怎么又来了,进屋说吧。”她开门回到房里。
单身女人的房间跟单身男人的房间一样杂乱,或者说女人懒得话,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把沙发上的衣服都抱到旁边的地上丢着,对着她们说,“都坐吧,我家没茶,所以要问什么就快点吧。”
“你和徐红霞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杨洁点了一支烟,看她抽烟的样子,知道这个女人的烟瘾应该是蛮重的。
“那么她有没有怀过孩子?”艾晴想要了解一下徐红霞的过往。
“没有。”她很肯定的回答。
“你这么肯定?”
“当然了,我们就住对门呀,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是私底下还是不错的。有时候客人需要的话,还会并到个房间服务。”徐红霞很快就把烟抽完了,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那么,当时她有没有特别相好的男人?”艾晴直接询问,身旁的姜晓雯这些问答逐一做着笔录。
“有啊,一个女人,就算是做我们这行的,总有一两个处的不错的。”杨洁点头,说,“我觉得她那时候跟一个富家少爷关系不错,甚至还想过直接从良,给人家做小的,然后生个孩子。”顿了顿,表情有点纠结,想了想继续道,“可是,后来有一次,我是刚刚做完了外单回家,就听到两人吵得很大声,接着那个富家大少就摔门离开了,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那徐红霞呢?在那之后怎么样?”
“红霞伤心极了,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做生意。”杨洁说着,又点了一支烟,说,“好不容易接了两次生意,还因为她那张苦瓜脸得罪了客人,别说是钱了,差点连人都打伤了。我就劝她出门散散心,等什么时候想开了,再回来开工。她还真听了我的话,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回了乡下。大概半年之后才重新回了这里,那段时间她复出之后,生意可火爆了,人也显得非常的好看,白白嫩嫩那种。”
“你是说,她变得比以前富态了?”艾晴用了“富态”来形容。
“对,就是富态,皮肤是超好的那种。”杨洁连连点头,接着艾晴的话继续道,“当时,我看她那么火,都有点嫉妒。幸好她这个人还算大方,经常介绍熟客给我,然后一起玩。我也就没有太计较。”
“她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跟过去不一样的地方?我是指她的行为举动方面。”
“这个,好像没有吧。”她蹙眉想了想,说,“除了接生意比以前积极了,别的没什么变化。”
“怎么说?”艾晴不明白这个“积极”的定义。
“就是以前她是不接老外的,觉得他们味道重,花样多,搞不定。”杨洁说得非常直白,也不管面前几个年轻人是否会因为这样的话,变得不自然。
“回来之后,她经常主动找那些老外,因为他们只要服务好,给的钱也多。”她说得有点兴起,好像很多老人喜欢说“想当年”一样,她也喜欢讲这些,好像自己年轻时的事迹非常精彩似的。
艾晴听了她的回答,蹙眉想了想,接着道,“也就是说,她的收入增加了,那么平时的生活是不是更加宽裕了?”
“这倒没有。”杨洁摇头,表情略显不解道,“她好像比以前更加节俭了,还不止这样呢,似乎还发了什么善心,竟然去孤儿院助养什么小孩。”
“助养小孩?”艾晴朝着身旁的三个人看了一眼,显然是问到点子上了。
“是啊,每周花很多钱给助养的孩子买吃的,穿的,玩的。花起来都不心疼,倒是在选自己的东西时,各种舍不得。还经常接收我不要的衣服穿,说我的衣服挺新的,也好看,就没必要买新衣服了。”杨洁把第二支抽完了,起身走到柜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廉价的红酒喝,重新回到艾晴他们面前坐下:
“我就不懂了,赚了那么多钱,却一毛钱都不愿意花在自己身上。所以,我就问她这是要干嘛?她说,自己不想孤独重要,但是领养孩子的话,自己的职业和生活环境不适合孩子生活。所以选择了助养,就是给孤儿院钱,供孩子上学读书。她觉得这样,等孩子长大了,自己就算从良不做了,孩子也会感念她的恩德,好好照顾她的。”
说话的同时,她有点了第三支烟说,“就因为她这么说,所以,我后来也助养了一个孩子,可是完全不管用,人家被养父母领养了,移民去了国外,哪还会管我的死活呢。”
艾晴听着她的感叹,笑了笑,说:“你也别说得这么绝对,二十多年,如果孩子有出息的话,可能还没有完成学业,等工作了,说不定会回报的。”
“少来,这个社会最缺的是什么?”她勾了勾唇角,一脸嘲讽地笑道,“那就是人情味。我做这行,见识的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多得去了,早就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空话,反正我能养得起自己,也不求谁的回报。”
艾晴看着她略显傲慢的表情,知道她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依然是希望可以得到回报的,眼神甚至有点寂寞惆怅。
“对了,杨女士,你还记得最初那个跟徐红霞要好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吗?”艾晴只是信口一问,想着或许可以找到那个男人,问问孩子的事情。如果当时真的是有过孩子的,那可能就是史美芬的父亲。也许可以利用父女亲情,劝说女儿放下屠刀,投案自首。
“我也没有听过全名,就是隐约听着红霞叫过几次,什好像是什么‘洛’,‘阿洛’。”杨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总算想起了这个称呼。
“洛?”艾晴蹙眉看向施国平,四个人的表情都有点震惊。
“杨女士,你说的‘洛’是洛水的洛,洛神的洛吗?”姜晓雯圆睁着双眼,一把抓着杨洁的手追问。
“额,应该是吧……”杨洁的手被捏得有点疼,连忙抱怨道,“哎呀,警察小姐,你轻点,很疼的。”
姜晓雯尴尬,连忙松开手,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受伤吧?”
“你们干嘛这么紧张,难道这个‘阿洛’跟你们说的案子有关系?”她随口一问,觉得面前的四个警察的表情好像见着了什么东西似的。
“你说阿洛是个富家公子,知道他主要做什么吗?”艾晴要查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因为他很可能跟猴潇死的时候说的那个“洛”字有关。
“不知道。”杨洁摇头,“我从没有听那个男人提过自己的工作。”
“没有提过?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富家公子?”
“看穿戴啊。”杨洁的眼睛一亮说,“我们那个年代,富家的小开都学‘许文强’的打扮。就那个阿洛的西装和他用的手帕,绝对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量身定做的那种。每次带红霞出门,吃的都是当时最好的餐厅的牛排,羡慕死我了。”
“阿洛有什么特征吗?”
“挺帅的,也没有什么特征啊。”杨洁摇头,端起红酒杯把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说,“哦,他好像跟道上的人关系挺好的。我有几次出外单回来,就看到他和以前道上的古惑仔头头说话来着。”
“古惑仔头头?”
“哎呀,就是红霞那个案子的主谋,被枪毙的那个。”杨洁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只好这么回答。
“你是说,钟一鸣?”
“啊,对,就是那个人。”杨洁很肯定地点头说,“反正,我有见过好几次呢。”
“这个,你三年前为什么不说?”施国平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口供,但是三年前的案卷中并没有这样的说辞。
“那不是你们没问嘛,我就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做我这行的,道上的人光顾的多,没事谁愿意得罪他们。”她抿了抿唇,笑容有点尴尬,显然是因为以前没说,现在说了,怕警察会抓她,“那个,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起了,做询问笔录的警察也没有问这么细致,不算知情不报吧?”
施国平冷睨着她,沉沉叹了口气,一脸严肃道:“现在说了,就当你将功赎罪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她总算是放心地松了口气,人也跟在靠近了沙发里。
“阿洛和钟一鸣认识,跟道上的人有交情,又和徐红霞关系亲密,这个人不简单啊。”艾晴垂眸,小声嘀咕着,算是理着目前所有的线索。
“反正就是有钱大少爷。”杨洁说得非常大咧,“有钱人,总归是在黑白两道都有熟人的。”
艾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着她的屋子说,“杨女士,你家对面的屋子,不会就是那时候徐红霞住的吧?”
“额,对啊。”杨洁笑了笑说,“我从开始就住这里了。只是以前要给租金,后来自己慢慢有了钱,就买下了这个屋子。”
“对面呢?徐红霞的屋子现在的户主是谁?”
“没有哦。”杨洁说,“红霞的屋子很早以前就被阿洛花钱买下来送给她了。她死了之后,房子就一直空着,我只是在你们警察撤掉封条的时候,给她稍微打扫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再没有进去过了。”
“果然是这样。”艾晴知道这片区域龙蛇混杂,随时就可以看到街头打架流血事件,正常的人买房绝对不会选在这里,除了早就习惯这片区域的人,或者是那些小混混和外来打工人员会租这一片的房子居住,别的人根本不可能。
“你有那个屋子的钥匙吗?”
“有。”杨洁走到柜子前,从最上方拿了一把钥匙,“因为我觉得那毕竟是红霞的房子,所以也没有租出去,就当是以前一样,她住对门,我住这里,继续做着姐妹。”
“我们可以去她的屋子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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