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沐曦脚下一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惨白着脸倒回椅子上,死死的抠着楠木椅的扶手,艰难开口。
顾珧熙笑了笑,终于显露出几分无奈:“你做的事,我很感激,从此以后,你便安心做你的尚书府小姐,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沐曦很想大闹一场,怨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找他却为何躲着不见,骂他明明许了承诺却为何不遵守,然后再哭着哀求他回到自己身边,告诉顾珧熙这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沐曦现在瞧着眼前这个每日都会想到的人,前所未有的觉得陌生,胸腔里那颗炙热的心好像不再为他的出现而欢喜了,他娶了别人为妻,离开了北矞这个伤心地,这些都是沐曦执着了这么些日子,亲自求来的结果。
只要他一切安好,便够了吧。
那句有我在,你不必害怕,不过是年少无知,戏言罢了。
只是苦苦执着挣扎的人只剩自己,难免让人有些失落,沐曦不得不承认,她和顾珧熙还是走到了尽头,而一直期盼珧熙会来带她离开的这个梦,也随之破碎了。
女子羞涩和娇怯的声音如惊蛰的春雷打碎了屋内的被严肃和沉默笼罩着的两人,“夫君,我借茶房沏了你爱喝的白云茶,想来你和沐曦姑娘说了好一会子话,必定口渴了。”
一个身量瘦小的女子端了两杯茶水进到屋来,眼前这个柔弱美丽、举止大方的女子,想必是他的妻子无疑了,沐曦看着她,她也细细的打量着沐曦,单手将茶递到沐曦手里,有些示威的意味,声音却是弱弱的:“沐曦姑娘好,我叫妧娮,是珧熙的妻子。”
沐曦如常接过茶,心神已经稳下来了大半,垂下眼皮哑着嗓子道:“妧娮姐姐好。”
妧娮听见这声姐姐时,明显是有些诧异的,顾珧熙也是诧异的,沐曦瞧见他端茶的手,抖了一抖。
沐曦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现在两眼干涸,再也挤不出眼泪,了却一桩心事固然是好,只是不知怎的,她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全身都乏力得很,只想闷头大睡,醒来时,便再也不要去想,也不会再提。
忽地想起没着落的雯儿,沐曦这才勉强打起精神道:“如今得见顾哥哥安好,又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娘子,实在是好事,雯儿若得知她一下子有了嫂嫂,定然比我还要欢喜。”
妧娮身子微微一震,见沐曦不哭不怨的模样,心里一直压着的巨石松了许多,她片刻后才道:“沐曦,多谢。”
不知许妧娮是在谢这一年以来沐曦对顾珧熙的心心念念,还是谢她今日不哭不闹能坦然放下,或是谢她照拂雯儿,保全了顾家血脉,如此种种,沐曦没有探究的心思,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没有什么比她现在的处境更可笑的了。
顾珧熙起身将妧娮搂在怀里,关切道:“你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如今都有身孕了,该小心些才是。”
“夫君待我好,我也要待夫君好。”许妧娮羞赧一笑,双手轻轻的抚上小腹,眉眼的尽是要为人母的喜悦。
眼前一对璧人恩恩爱爱,沐曦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渐渐疼了起来,早上翻墙出府时摔了一跤,走在路上还失神撞到了大爷的粮草车,好容易到了梁王府,进门时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这样连摔几跤,可不是要疼的。
可是更疼的,是她自己拿着刀,在一片一片的将有关顾珧熙的点滴过往从心上削下来,所以身上疼,心也很疼。
顾珧熙将妧娮扶着坐下之后,才重新看向沐曦,忧心道:“雯儿她,还好吧?”
“当初我娘救了雯儿,我将她收在身边做了丫头,如今她和我一起,过得很好,只是雯儿的身份沐府的人大多知晓,是我父亲吩咐过也才暂时没有人敢作怪,可我只怕她日后被有心人利用,你此次若能接她回你身边,也算是两全其美了。”沐曦嘴里发苦,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顾珧熙皱眉沉声道:“我当然是要接她走的,只是我如今不便在圣京露面,两日我们启程回临雍,可否劳烦你知会雯儿,到时我会派人去沐府门口接她,如此就方便了。”
该见的人已经见过,话也说尽,顾珧熙不想再多做停留,遂搂着爱妻起身告辞。
顾珧熙待沐曦已十分生疏,礼貌如初却又拒人千里,不仅仅是话语冷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面前站的这个人,她也不大认得了,许是从他们久别重逢却毫无欣喜的那一刻,还是早前他被押解出圣京城的那一刻,又或许,是他眼里只有许妧娮一个人的时候,这都让沐曦觉得,从前的珧熙哥哥,已经死在了去边境的路上。
就当他死了吧,至少,念念不忘一个死人比念念不忘一个活人要好得多。
沐曦并没有那么豁达,她现在甚至有些生气顾珧熙瞒了她这许久,若他早有出路,便该派人知会她一声才是,如若不是万俟昉昱从中作梗将此事挑明,那顾珧熙岂不是要一直瞒着她,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认了,如此凉薄,可见人心善变,着实让人难以预料。
她越想便越生气,可是却不知道这股怨气该往哪儿撒,明明是她自己要找顾珧熙,是她自己瞎折腾,这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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