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听她废话几句,就当做消遣罢了。
梅园里的小屋十分暖和,屋内隐隐飘来一丝文石香,淡青色的帘幔层层散开,掩去了屋中大半的摆设,显出些许雅致安宁,沐曦跟着他进屋之后不敢乱动,站在门边吸了吸鼻子,慢慢开口:“殿下想为陛下分忧吗?想为北矞开疆拓土吗?”
隔着一层纱帐,万俟睿模糊的身影斜靠着软塌,没有说话。
“不久之后,北矞会出兵征战垵昌,殿下要不要把握这个时机?”
万俟睿对沐曦的话并未显现出什么兴趣,声音慵懒,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北矞要出兵,又为何要来与本王说这些,你费心机做这些,想得到什么?”
万俟睿是什么人,又岂会平白听信旁人的话,与其故作高深,不如少些做作,沐曦坦然道:“我容颜尽毁后,一直想寻一个好出路,前不久我进宫给太子妃姐姐请安,偶然在太子书房前听到了这个秘密,所以,我想借一借皇上的东风,但是,仅凭我自己却做不到,如果王爷肯帮我,沐曦定然感激不尽。”
万俟睿起身,挑开帘幔,嘴角上扬,眼中全是戏谑,“有趣。”
见过万俟睿之后,沐曦才确信这件事着实是瞒得密不透风,连万俟睿都不知,想来皇上和太子行事果然谨慎,事关一国荣辱,成了固然可以名正言顺出征,可稍有不慎便是将北矞置于不仁不义之地,的确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国之大事轮不到沐曦操心,不管怎么说,这步险棋,她走对了。
回府之后,沐曦高悬的心,已经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万俟睿已经答应帮她善后,而她付出的,只是一个秘密,一个能够让万俟睿抢占先机的秘密。
北矞的邻国垵昌近年来屡屡侵犯北矞边境,往往又能恰到好处的收住作恶的脚步,这些小动作于北矞看来不痛不痒,况且有严将军戍守边关稳定大局,本也无妨。
可瞧着垵昌似乎是要与北矞大打一架的势头,两国怕是也难再议和,既然不议和,那垵昌亦不会下嫁公主以求安定,那之前特意留下的万俟渊和万俟睿,也得赶紧为皇家开枝散叶,尤其是万俟渊,年及弱冠都过了三四年了还迟迟不娶王妃,真是白瞎了一副好样貌,是万不能再耽误了。
所以趁着上元佳节,皇上又再次赐宴圣京大臣以及大臣们的家眷以示皇恩遍泽,可以携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出席,也可以将正含苞待放的女儿凑到御前去,若是有幸和皇室里的贵人们对上眼了,做不了正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皇上此举,也是想再挑挑这满圣京的贵女们,还有没有像沐苒一样出挑的,也好拿去配一配万俟渊和万俟睿。
新年宫宴的旨意一下来,沐恒不免有些头疼,若是带上有三品诰命的柳氏进宫去,只怕西院非得哭闹一通,闹得个鸡飞狗跳也不肯消停;若是带上容貌尽毁的沐曦去,那岂不是要错失沐府再次发光发亮的良机;可若是带上这几月备受争议沐芷滢去,也是希望渺茫,偏生这两姐妹又是水火不容,若是一同带去闹出什么来只会丢了沐家的脸面。倒是还有一个沐清清,只不过才七岁,更是指望不上了。
沐恒站在窗前,皱眉沉思良久,偌大个沐府,如今竟没有可用之人,真是可悲,可悲啊。
只不过沐恒最擅长权衡利弊,不过思索了片刻,就决定了还是带沐曦进宫去稳妥些。毕竟沐苒现下是太子宠妃了,沐苒又看重沐曦,可不能轻视沐曦惹得沐苒不快,让沐家失了太子的欢心,绝不能净做些不偿失的事情。
可上元节那日,马车里却还是坐了两个盛装华服的女子,一个神采奕奕,扮得是千娇百媚花枝招展,一个面容无悲无喜,脸颊处泛红的疮痕丑陋得旁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沐芷滢经李姨娘呕心沥血调.教了一些日子,乖觉了不少,骄矜的脾气也小了些,知道是沐曦求了父亲带她一起进宫,是要帮她之后,竟也不那么讨厌沐曦了,甚至还好心提醒沐曦道:“二姐姐,马车快到顺安宫门口了,你还是把面纱带上吧。”
沐曦依言理了面纱带上,好声好气的嘱咐:“待会父亲领着我们叩见天颜时,把你同宫里嬷嬷学的本事都拿出来,礼数周全不说,小嘴儿说些恭贺新禧、吉星高照的吉利话讨皇上皇后娘娘高兴,赏赐必然少不了你的,这是第一步,你可记住了?”
沐府在皇上跟前得脸,必然能够先一步拜见天颜,有沐苒当初在寿仁宫伶牙俐齿珠玉在前,沐芷滢在这大吉之日多嘴说些吉利话,皇上心里一高兴,大手一挥随意赏点金啊玉啊,沐芷滢就在御前长了脸,外头满传沐芷滢克夫的事情,自然没有人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