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波澜

一眼笼子里那两只才断了奶的小奶猫，一只色白如雪，一只漆黑如墨，皆毛色顺滑，也不叽啦乱叫，两小只瑟瑟挤在一处取暖，乖巧可爱的很，沐曦恍然又想起了小黑来，忙撇下扫帚接过笼子，转身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道:“那我收下了，嬷嬷请回吧，我这里穷酸得很，没有银子请你喝茶。”

    沐曦将小猫安置在火笼旁，两只猫换了个地方也不认生，又或是一路被关着累极了，安安静静趴在软垫上就睡着了。

    从前珧熙哥哥送给自己的那只金瞳玄猫也是这般乖巧，可惜顾府没落后，小黑不多时就病死了。

    如今就算再来一百只这样的黑猫，也都不再是小黑，也比不上它，那样有灵气又聪明的猫，不多见了。

    沐曦站在案前一时感伤，神思有些恍惚。

    “呀！好可爱的猫儿！”雯儿眼尖，搓着手进门第一眼就瞧见了火笼旁的猫，两三步走过去兴奋蹲下去揉那两只睡得正香的小奶猫，“呀！好软好舒服啊！”

    沐曦回过神来继续在案前收着画纸，只见了雯儿一人进屋来，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陶陶和阿弥？”

    雯儿把黑猫拢在怀里抚摸，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似的，有些生气道:“方才我们回来时遇到了李嬷嬷，她说前头还有些庄子送来的年货要分给我们院，人使唤不过来，就顺手把她们带走了。”

    就算下人有一半儿都在西院当值，就算李嬷嬷亲自来送猫，就算是人手不够，可是，外头送来的好东西，绝不会头一份儿就轮到自己，今年怎么还主动让自己屋里的两个丫头去取？李姨娘何时这样大方了？

    沐曦目光一凛，暗觉不好，随手拿起木架上的面纱遮住脸，忙吩咐雯儿道:“不行，我得出去一趟，你守好这院子，万不能让别人进来知道了么？”

    不待雯儿点头，沐曦已经慌忙的跨出了门槛，雯儿又揉了揉怀里刚换上来的白猫，不解道:“怎么了嘛……”

    沐曦这些日子安分得很，李姨娘左右抓不到沐曦的错处，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她算是想明白了，李姨娘故意把大半的下人留在西院伺候，让内院的人手不够使唤，绕了这样一大圈就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带走陶陶和阿弥，如果她及时察觉了，在陶陶和阿弥之间，也只能选一个先去救，如果没有察觉，那么李姨娘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身边最伶俐的两个人，好个一箭双雕。

    阿弥与沐芷滢有过节，李姨娘必要让阿弥吃些苦头，至少要为沐芷滢出口气了，再处置阿弥。而陶陶，是沐曦视如姐妹的人，李姨娘绝不会让她留在沐府继续帮衬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悄悄地把人卖出去，姑娘身边的大丫头私自出逃犯了家规，抓回来了就得打死。

    李姨娘这是存心要除去她的帮手，沐曦越想越慌，脚下一刻也不敢停，狂奔到沐府后角门，果然见三个小厮正费力的抬着麻袋往平日里给内院送货的板车里塞，沐曦立即大声呵斥:“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三人原本是不怕沐曦的，可看见沐曦手里提着的砍柴刀时，又不得不停下了动作，把那麻袋放在地上，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上前，点头哈腰道:“呦！二姑娘怎么来这种地方，奴才们不过是奉命收拾杂物，可别脏了姑娘的鞋。”

    “我要看看这麻袋里的东西。”沐曦将柴刀指着那大胡子，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慌张。

    大胡子有些迟疑道:“这……这个……不过是一些旧物，二姑娘还是别看了吧。”

    沐曦只管向前走，另外两个小厮心虚上前堵住了沐曦，她提刀怒道:“我这一刀劈下去，虽不至死，但是砍下几两肉，却是不成问题的，让开！”见那两人还是硬着头皮，笃定她不敢下手，硬是动也不动，沐曦舒了口气又道:“就算你们从这里出去了，还要由外院后门出府的，我早已吩咐了管家带人去外院出处守着，你们三个逃不掉了。”

    闻言，沐曦面前两人皆慌了神，求助似的望向大胡子，大胡子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沐曦来得匆忙，肯定来不及告知别人，仍旧笑呵呵道:“姑娘少吓唬奴才们了，奴才们只是奉命将杂物搬出去倒卖，哪里就招惹到二姑娘了呢？”

    两人拦着沐曦，嘴上也附和道:“是了是了，周管事说的是呢，这可是夫人吩咐奴才们这么做的，二姑娘再这么闹下去，待会内院换值的婆子们来了，见二姑娘又在这儿胡闹，传到老爷那里，怕是不好吧……”

    沐曦并不与他们多费口舌，趁几人还在说话，轻巧闪身绕开了面前两人，发力用刀尖划开了地上的麻袋，陶陶藕色的袖角就那么散露出来，手指粗的绳死死的勒着陶陶的身体，人已经被迷晕死过去，双颊有着清晰的巴掌印，那张清秀的脸现下苍白变得毫无生气，紧闭着双眼瘫软在麻袋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