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谢琅从来清楚自己的选择,他是萧昭业的近臣,在任何人眼中,他都是毫无疑问的皇太孙的人,尽管他娶的妻子来自萧子良的阵营。
何妃走了两步,走到那副字画下面,伸出皓白玉手,轻轻抚摸:“没想到谢郎竟将这字画挂在这里。”她娇笑道:“这是我写了送他的。”双眼微弯,脸上红霞,似是忆起往昔美好。
沈流纨大吃一惊,对何妃的娇颜丽色只觉厌恶,心中不快也不肯掩饰,硬着声音问道:“不知何妃是何用意?”
听到这话,何妃却如听到笑话一般,咯咯娇笑起来:“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我与谢郎识于你之前。他虽是男子,却肌肤光滑,左胸下三寸有小小一块青色印记。我成亲之前,他跟我说,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我。”何妃笑得更媚了些,头上步摇随之晃动,交领之下肌肤胜雪。
沈流纨如遭五雷轰顶,尽管心里狠狠作痛,面上却不改颜色:“何妃自重。琅哥哥现下是我的夫君,若从前你们真有些瓜葛,那也已经过去,哪个儿郎没有些风流轶事?”一字一字,她的指甲抠进肉里。
何妃闻言大怒,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能装模作样,于是扯开衣襟,雪白锁骨上一道鲜红印记:“不知道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昨日谢郎来看我,说成亲了,却还是忘不了我。”自然,这吻痕只是萧昭业的把戏。
他曾纳采问名,上门求亲。他们曾陌上出游,他折杏花相赠。到头来,一切只是做戏。亏他笑得那样愉快欢欣!沈流纨心中恨极,又痛极。原来,他时时皱起的眉头是因为另一个女子的离去。是否他的欲言又止是对往昔的念念不忘?
只是自己一片真情,何其无辜?沈流纨还不出一句话来,甚至来不及想那句“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你与沈流纨的亲事,不如作罢。”萧昭业说的委婉,笑得却有两分阴鸷。
谢琅大惊:“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何况流纨她与朝堂上事并无牵扯。”
“你怎知她不是萧子良的一枚棋子?我收到密报,沈流纨身份特殊,杀了她,必能重创萧子良。”萧昭业收起那副温良面具,狠狠捏住谢琅的手腕:“天下与一女子,孰轻孰重?”他的脸上全是阴狠之色:“想想你的前程,封侯拜相,这些只有我能给你!你匡扶天下的鸿鹄之志要为了这个女人抛却不成?”
谢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结交萧昭业,读书修身,从来都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他的抱负雄心岂可因一个女人而毁?于是眸中精光大盛。
萧昭业推了谢琅一把,将长剑递上。
何妃拔出匕首,映着天光如一泓秋水。
沈流纨面如死灰,直到刀光晃眼,才感到杀机四伏,心中愤怒不甘如火山喷发,目眦欲裂,一把扯下头上冠冕,珍珠玉石四下洒落,如瀑黑发飞起,衬着她一张脸,决绝狠厉:“我若死,必要拉你垫背。”
说着,沈流纨疾步上前,欲夺何妃手中匕首。何妃躲闪,沈流纨觑机抓起身后青铜烛台,朝着何妃砸去。
电光火石之间,谢琅推门而入,见匕首啷当落地,沈流纨面色凶狠,手执烛台。何妃泫然欲泣,已然躲闪不及。情势危急,刹那间他只想先救何妃,于是手中长剑递出,不偏不倚,直取沈流纨心尖
剧痛袭来,沈流纨低下头,银白长剑刺于胸间。她猛然抬头,盯着谢琅,鲜血浸染了艳红嫁衣,长发垂落,眼中只有绝望的凶狠之光。她一步步上前:“你当真负我。”长剑贯胸而过。
谢琅手中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流纨,我……”何妃一声低泣,扑进谢琅怀里,娇娇弱弱泣道:“谢郎,幸好你到了。”谢琅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沈流纨心中愤恨交加,恨得咬牙切齿,却止不住面上双泪长流,一颗心被捣得粉碎。谢琅心中大恸,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中滴出清泪,生生晕倒。
眼见谢琅出门,萧昭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邪邪一笑,想到这沈流纨也不是非死不可,既然何妃不喜,又是萧子良的人,那除了她也不可惜。
何妃见谢琅已然晕倒,嘴角上翘,伏到沈流纨耳边:“我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与人共享。”沈流纨双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