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四弟妹这番操心?
以往在遵义府的时候,莞莞的功课都是和我二兄长家的几个姑娘一并习的,请的是前学士柳江柳大人家的三公子柳照。
弟妹你或许不知道这位柳先生,他是宝庆十三年的进士,还在翰林院当过职的,只是后来母丧守孝三年后,没再入朝罢了。”
四太太何等聪明人,自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倒也没有深问,只从善如流的接道:“舅老爷给请的,那必是学问极好的人。只是,柳先生怕是没随二嫂们一道进京吧?
你也别多想,不过时人尚文,老太太念着莞姐儿那样个玉雕般的人儿,觉得学识文章做起来也必是聪慧灵通的。
本是想她和家里的几个姑娘一并念书,但又怕原请的师傅耽误了莞姐儿,才让给专门请两个。”
纪氏过门后先后两次有孕都没保住,等第六年的时候才有了晏莞,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路呵护着长大。平素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对她的掌上明珠指指点点,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时人尚文的话时,心底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喜欢女儿率性成长,不拘不束过得多自由欢乐,何必因为那些个不重要人的目光而委屈自己?
亦是她这辈子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坎和不顺,因此就更坚持自己所认为的了。
“老太太和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莞莞的学问方面,之前我写信回来的时候,我娘家大嫂就已经说帮我留意着了,所以还是真用不上。”
“既如此,那我就偷个懒儿,改日等莞姐儿的师傅进了府,我再登门去谢舅太太。”四太太未再坚持。
纪氏心中嘀咕,她的娘家大嫂给自己外甥女张罗,何必要眼前人的谢?
不过是想突出她当家太太的身份罢了,却也不点破。
四太太低头沉默了须臾,见其总不开口,捧着茶抿了口才又启唇:“话说回来,二老爷往后这就在京中走动了,趁着年关我陪二嫂各处走动走动。
虽说大理寺里的几位大人府上要去拜会,不过崔尚书府上也得去道个谢。毕竟二老爷能得这个差事,他也费了不少力,我与崔夫人常有往来,等过几日十五,嫂嫂与我一并同她去法源寺进个香吧。”
这话就有深意了,纪氏凝眸,凑近了问道:“弟妹,我家老爷这差事,是……”
可话没说完,后者就一副意会不言传的表情打断了她:“都是自家兄弟,二嫂千万不要见外。”
心中揣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纪氏心想原还真是四老爷在尚书大人那托了关系,倒有些后悔刚刚的态度,不由赔笑了几分,语气也热络起来:“这真多亏了四老爷,回头弟妹务必代我转达谢意。
委实是我这几日院子里拾掇的事多,又忙着前几天莞姐儿的事,没抽得空亲自去你院里,弟妹别见怪。”
四太太语气熟稔的接道:“嫂嫂客气了。府里大老爷去了,三老爷是个不顶用的,说到底也就只有我们老爷和二老爷可以互相扶持帮衬,这以后兄弟俩一起,办事也事半功倍些。”
“是这个理儿。”纪氏听得心头一热,不免又想起昨儿大太太不肯把名单给自己的事,颇觉得别扭。
四太太问候了几句晏莞的脚伤,让安心养着,这才回去。
经过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丫头弯着腰在地上捡珍珠。
闻声而望去,只见红棱的雕花长窗前,一对姐弟正拿着弹弓打麻雀玩。
看到她,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略显忐忑,收敛得把弹弓往身后一藏,唤了声“婶母”。
四太太颔首应了,转身离开阆仙苑,心中腹诽道纪氏果真是慈母败儿女,瞧都纵成了什么样子。
一出门,却正好撞见二姑娘晏蓉立在石阶下,眼神专注且深邃,竟无比的认真。
突然被人撞破,少女眸底飞快的闪过慌乱与心虚。